行宮裏,永昌帝的臉上喜怒不定着。
百裏鳳鳴進門後,恭恭敬敬地跪在了地上,“兒臣給父皇請安。”
永昌帝擺了擺手,才是道,“剛剛聽聞你并不在行宮,可是去了莊子?”
百裏鳳鳴坦言道,“怕今日的事情範清遙多想,便去看了看。”
永昌帝捧着手中的五彩十二花神茶盞,微微眯起眼睛,“如此,你便就不怕張家的二小姐多心麽?”
才剛站起身的百裏鳳鳴,聽着這話又是重重地跪在了地上,“範清遙是父皇叮囑給兒臣的,兒臣自是時時挂心不曾有半分放松,至于那張家的二小姐……并不在兒臣的考慮範圍之内。”
永昌帝似笑非笑地勾着唇,班上才是不急不緩地笑道,“張家在朝堂也算是根基牢固,若當真迎娶了張家女子爲側妃,對你來說隻有利而無害。”
百裏鳳鳴連忙磕頭,滿目驚慌失措,“才剛在行宮外,确實偶遇了張家二小姐,不過卻沒說幾句話就是撞見了範清遙,兒臣倒是并未曾察覺張家二小姐有任何的心思……”
百裏鳳鳴的話其實并沒有說完,不過卻已經足夠了。
永昌帝讓百裏鳳鳴跟範清遙成親,爲的就是要讓兩個人互相挾持和牽制着。
若是範清遙看見了張藝藍,定是要心生防備的,如此倒也不怕太子跟張藝藍再是有什麽。
如此最好,畢竟太子現在有了範清遙在身邊,若是在拉攏了一個張左都禦史家的女兒,未免就有些太過顯眼了。
永昌帝放下手中的茶盞,笑了一聲,“起吧,今日讓你過來,是想告知你,轸夷國的攝政王已是同意讓範清遙接受轸夷國太子的隐疾,若事無意外,對你來說也算是一件好事。”
百裏鳳鳴面上恭敬如常,心裏卻已是了然。
父皇這是打算讓他反過來去監視着範清遙的舉動。
花家一直都是父皇的心頭刺,如今表面上花家是再無男丁,但若是範清遙因此契機而得到了轸夷國的重視,從而暗中私通,難免花家會東山再起。
在父皇心裏,他是害死了花家滿門男兒的兇手,又如何不心虛。
“待回到主城,皇宮内外守衛森嚴,範清遙進宮後在皇宮斷會束手束腳,兒臣定當陪伴其左右,如此也算是兒臣對範清遙的認可和上心。”
永昌帝笑着點了點頭,“如此甚好。”
反正現如今旁人都知道太子寵愛範清遙,以此理由在宮中跟随左右,自是再好不過的借口了。
很快,轸夷國攝政王點頭同意的事情,就是傳進了所有人的耳朵裏。
寝宮裏的芸莺聽聞此消息,氣的連手中的茶盞都是摔碎在了地上。
萬萬沒想到,轸夷國的攝政王就這麽輕而易舉的同意了?
怎麽可能!
侍奉在寝宮的宮人們,見主子動怒了,紛紛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
芸莺陰沉着臉色靠坐在軟榻上,胸口起伏不停。
隻要一想到剛剛她在愉貴妃面前的信誓旦旦,就是覺得頭痛欲裂。
隻怕這會子愉貴妃都是要罵死她了才是。
芸莺自是不會傻到等愉貴妃親自來興師問罪,左思右想了片刻,将這段時間一直貼身在自己身邊侍奉的人叫到了面前,“你可知有誰能離開這裏?”
宮人如實道,“行宮看似侍衛森嚴,實則奴才們出入無需太多繁瑣,隻需打點好那些侍衛即可。”
如此說來,便是能夠出得去了。
芸莺從袖子裏掏出了一袋的碎銀子,“去找個嘴巴嚴禁的過來,我有事吩咐。”
宮人忙點了點頭,轉身出去喚人了。
芸莺想的沒錯,愉貴妃在得知此消息後,自是大動肝火。
而百裏榮澤在聽聞見這個消息後,連困意都是給氣沒了。
聽完了身邊人的傳話,百裏榮澤一經回到屋子裏,便是将圓桌踹翻在地。
都是已經躺在床榻上的潘雨露吓了一跳。
忙披着衣衫下了床榻,看着屋子裏的滿目狼藉,她關心地走上前了幾步,“殿下這是怎麽了?”
百裏榮澤窩着一肚子的火,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當初母妃将潘雨露嫁給她,是想要暗中拉攏潘德妃的站隊,潘德妃在宮裏浮沉了幾十年,确實是有些手段和本事的。
但潘雨露在百裏榮澤的眼裏,卻是毫無用處的。
整日說的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根本難成大器。
再是一想到太子身邊有範清遙輔佐,無論是大事小情都能夠互相商議……
百裏榮澤的心就更堵了。
無論是潘雨露還是芸莺,一個個的都是這麽的不中用。
一個範清遙便是将他身邊的所有女人,都是給比成了渣渣。
潘雨露見百裏榮澤臉色愈發陰沉,心裏也是惴惴不安着,“明日殿下還要進林子狩獵,熬得太晚可是不好。”
曆來狩獵,雖說是娛樂,可哪個皇子不是暗中較勁着。
潘雨露身爲三皇子妃,自是希望自家殿下能夠在一衆皇子之中拔得頭籌的。
本是一句毫無含量的勸說,百裏榮澤陰沉的臉色忽然就是雨過天晴了,再是看看站在面前衣衫輕薄的潘雨露,猛然将人抱起就是鑽進了帳子。
潘雨露說的沒錯,明天就是狩獵日。
等到狩獵之後,一切就都撥開烏雲了。
一夜很快過去,第二日一早,整裝待發的皇子們便是策馬進了林子。
範清遙醒來的時候,已是過了辰時,正是吃着早飯呢,就是看見少煊不請自來。
本來以爲少煊是來說百裏鳳鳴進林子的消息,沒想到卻是從少煊的口中得知了轸夷國攝政王同意的消息。
範清遙,“……”
多少還是有些意外的。
本來她還犯愁如何說服轸夷國的那位攝政王,現在看來倒是省事了。
不過想來攝政王的點頭同意,怕是要氣死一群人了吧。
見少煊還站在身邊,範清遙就是詢問着,“你沒跟着一同去林子?”
少煊搖了搖頭,“此番是皇子們玩樂,其他人都是無法随行的。”
這話說的倒也是公正。
比獵物多少是唯一的途徑,若是當真誰都是帶着人進林子還得了?
隻是想着如今百裏鳳鳴身邊空無一人,範清遙這心裏就總是有些慌的。
皇子們進了林子狩獵,行宮那邊一下子就是安靜了下來。
皇子妃們閑來無事,便是撺掇着莊子裏的小姐們聚在一起閑聊。
範清遙懶得跟那些人裝腔作勢,便索性貓在自己的院子裏,陪着外祖母和暮煙閉門謝客。
吃過了午飯,外祖母要午睡。
範清遙本是想要跟暮煙一起離去,卻是被外祖母叫住了,“小清遙,你再是坐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