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忽然進門的範清遙,百裏榮澤就是一愣。
今日的範清遙穿着一身的杏黃裙,雪白的狐狸小坎披于肩膀,窈窕的身材被勾勒的淋漓盡緻,如玉的容顔被身後的陽光籠罩了一層淡淡的光暈。
上次在皇宮的事後,百裏榮澤就是被範清遙給驚豔了一把。
如今看着才些許時日沒見的範清遙,又是不覺出了出神。
範清遙壓着心裏的陣陣厭惡,主動請安,“臣女給三殿下請安。”
百裏榮澤擡了擡手,極盡溫潤的道,“清平郡主無需多禮。”
韓夫人看着這一幕,心裏說不出的賞心悅目。
三皇子溫潤如玉,清平郡主美麗動人,兩個人站在一起就跟一幅畫似的。
範清遙則是心中冰冷一片。
皇家無醜人,幾個皇子雖同父異母卻也是各有千秋。
隻是唯獨百裏榮澤卻是那種将自身優點能夠發揮到極緻的人,跟其他天生就要垂着眼皮看人的其他皇子相比,自是更顯得讓人想要親近。
正是如此,曾經的範清遙才是會被這張虛僞的臉皮哄得團團轉。
甚至是親手做下那些喪盡天良的勾當。
範清遙佯裝沒有看出百裏榮澤的打量,跟韓夫人坐在了一旁。
韓夫人忙着讓下人上茶,百裏榮澤則是繼續跟韓耀閑聊着。
範清遙似有似無地跟韓夫人說着話,實則于暗中始終觀察着韓耀的一舉一動。
每當百裏榮澤說話的事後,
不管周圍再是如何的吵鬧,韓耀總是能夠第一時間注意到百裏榮澤那邊。
隻是在看向百裏榮澤的時候,韓耀的一雙眼睛卻顯得有些呆滞。
礙于這種呆滞一閃即逝,所以很難讓人發現。
剛巧此時,丫鬟端着茶盤走了進來。
韓耀是當朝正二品官員,其吃食喝茶自有相同等級的規定。
範清遙記得,當朝正二品的官員喝得六安瓜片才是。
可如今這味道……
韓耀先行接過茶盞,遞給百裏榮澤之後,才是自己端了一杯。
随後丫鬟才是又将剩餘的兩個茶盞,分别擺放在了範清遙和韓夫人的桌邊。
範清遙不動聲色地舉起茶盞,不過輕輕一聞,一股淡然幽香就是撲面而來。
這是……
山香茶。
正常來說,以韓耀的身份斷不會喝如此常見的茶才是。
韓夫人見範清遙靜默着不做聲,便是輕聲詢問,“可是這茶清平郡主不喜?”
範清遙借故微微一笑,“隻是沒想到韓大人竟是如此喜愛山香茶。”
韓夫人如此一聽,也是愣了一下的。
她明明記得家裏面的茶一直都是六安瓜片的啊。
韓耀聽聞就是笑着道,“這茶乃是三殿下送來的,昨日我便是喝了不少,未曾想到如此名不見經傳的茶味道竟這般好。”
百裏榮澤溫潤而笑,“貴的東西自有貴的好處,但不見得真的就能合每個人的心意,我也不過是偶然品嘗到這山香茶的滋味,便是想着讓韓大人也嘗嘗,未
曾想到韓大人倒是與我一拍即合。”
謊話!
都是謊話!
範清遙跟百裏榮澤到底是一世的夫妻,又怎不了解他的品性?
此人不但野心大,更是好貴好奢,其府邸内所有吃用全都是最好,如今又怎麽會看得上如此便宜的山香茶?
再者,百裏榮澤極其重注顔面。
此番百裏榮澤前來韓府的目的不言而喻,既是如此便更是不會打了自己的臉。
堂堂三皇子一出手竟是市面皆可見的粗茶,怕連百裏榮澤自己都是愧于見人的。
可現在的百裏榮澤甯可連自己的臉面都不要,也是願意陪着韓耀一起喝山香茶,其中道理如何不耐人尋味。
韓夫人似并不喜歡這香味太過濃郁的山香茶,隻是礙于三皇子還坐在這裏,不得不礙于面子喝上一口。
隻是等韓夫人放下茶杯時,卻是滿臉笑容稱贊着,“未曾想到這茶的滋味如此好。”
語落,更是又主動端起了茶杯。
這轉變!
範清遙狐疑地看向身邊的韓夫人,隻是還沒來得及深思,忽然就是聽見百裏榮澤又是開口道,“不知清平郡主以爲如何?”
範清遙一聽見百裏榮澤那虛僞的聲音,就是恨不得将其剁碎了扔去街上喂狗,可是就在她想要開口與這渣男虛與僞蛇的時候,一股莫名的順從感就是油然而生。
這種感覺,就是連範清遙自己都說不出是怎麽回事。
面對百裏榮澤的詢問,她幾乎是機械地開附和着,“确實
是好茶。”
隻是在說話的同時,她于袖中翻轉出一根銀針。
待銀針刺破合谷穴,瞬間,不受控制的大腦漸漸地恢複了平穩。
百裏榮澤見範清遙并沒露出他心裏期待的表情,不自覺地摸了摸腰間的香囊。
範清遙乃是陶家醫女,其醫術連父皇都是贊不絕口的。
隻怕如今的範清遙已知其中玄妙了。
如此想着,百裏榮澤不禁豎起了滿身的防備。
本來還想跟範清遙客氣幾句的他,連目光都是從範清遙的身上抽走了。
範清遙将百裏榮澤的動作看在眼裏,心裏更覺蹊跷。
這山香茶她聞過更是喝過,很确定茶本身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那麽問題究竟是出在了哪裏?
範清遙再是朝着百裏榮澤看去,結果就是看見正跟韓耀說着話的他,兩條腿總是在有意無意地交疊着。
而就在這種無形的遮掩中,有一個荷包正忽隐忽現。
範清遙瞬間就是了然了。
山香茶之所以濃郁,是因其内含着一種星辰藍的藥材。
此藥材味辛,苦,性溫。
常用于行氣破血,消積止痛。
隻是但凡行醫的人,在治療血氣心痛抑或是飲食積滞時,卻鮮少開星辰藍。
隻因其一旦跟連錢草相撞,将會讓人控制不住的讓人有癔症感。
雖眼下範清遙不知百裏榮澤那荷包之中究竟還添加了什麽藥材,但連錢草是一定參雜在其中的。
如此,百裏榮澤成爲韓府的座上賓也就不足爲奇了。
銀針刺破的
合谷穴,滲出絲絲鮮血。
範清遙摩挲于指尖,微微眯起眼睛。
能夠有這種本事給百裏榮澤調配藥材的是誰,她心知肚明。
不想百裏榮澤爲了借韓府的勢拉攏六皇子的母家,連這種惡心的勾當都做得出。
果然,渣男就是渣男。
指尖的鮮血漸漸涼卻黏膩,範清遙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想要玩是不是?
剛剛好她也來了興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