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心裏清楚太子或許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怎麽說皇上都是已經賜婚了,太子那邊好歹也是要親自前往一趟西郊府邸的。
結果現在滿主城的人都知道他的幹女兒是太子妃了,太子卻連個動靜都是沒有。
今日和碩郡王下朝回府的路上,就是已經聽到了有人開始譏諷自己幹女兒的德不配位,隻怕往後一段時間這種流言将會愈演愈烈才是。
“砰!”面前的飯桌忽被大力拍響。
桌上的碗盤都是給震得飛起老高。
和碩郡王妃和範清遙均是給吓了一跳。
和碩郡王卻是瞪着一雙虎目道,“小清遙你放心,若是太子當真對你不好,就算他是太子,義父也絕對會爲你讨要個公道!”
和碩郡王自相信太子的爲人,他隻是害怕小清遙頂不住城中輿論。
範清遙怎能看不出義父給自己吃的寬心丸,會心而笑,連四肢都是暖洋洋的。
稍晚些的時候,範清遙在和碩郡王親自送别下,坐上馬車辭别了義父。
結果沒想到她剛回到自己的院子裏,就是看見踏雪正将赤烏壓在身下蹂躏着。
這段時間赤烏和踏雪都長大了不少,可無論怎麽長,踏雪一看見赤烏就耍賴的性子卻是沒怎麽改變的。
正被踏雪按在地上挫扁的赤烏,尋着味道找到了範清遙,掙紮着從踏雪肥碩的肚皮下爬了出來,乖順地走到範清遙的面前,将嘴
裏含着的信吐了出來。
本來想等着女主子看完信後,再是回去陪踏雪的,結果踏雪一口咬住了它的尾巴,硬生生地将它給拖了回去。
原來是凝涵來給踏雪送宵夜了。
踏雪的夥食一向是整個西郊府邸最好的,凝涵是什麽好吃給什麽,什麽貴給什麽。
這不,眼下光是一頓宵夜,就是一大盆肥瘦相間的上等牛排肉。
踏雪很是大方的叼出兩大塊擺在了赤烏的面前,看着赤烏張開嘴巴,自己才是也跟着吭哧哼哧地吃了起來。
凝涵早就是熟悉了來送信的赤烏,隻是瞧着赤烏那勁瘦的身體,心疼的不行,還沒等兩個小家夥吃完呢,就是又忙着去準備其他吃食了。
範清遙彎腰撿起地上的信,借着月色打開。
月色下,墨香撲鼻,白紙黑字,是熟悉的筆勢雄奇,鐵畫銀鈎的字迹。
隻一個想字,彙聚着千言萬語。
範清遙莞爾一笑,知道這是某人提前來告罪了。
皇上對花家的忌憚是根深蒂固的,就算現在賜婚,疑心卻還是有的。
這個時候不要說是百裏鳳鳴,就是她卻須得萬分小心翼翼。
義父雖是百裏鳳鳴的人,卻并不了解百裏鳳鳴的手段。
隻怕如今主城内傳言太子不同意婚事的言論,都是出自百裏鳳鳴之手才是。
畢竟,想要讓皇宮裏的那個多疑成性的人相信,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範清遙走回到屋子,将信扔進了燭台,又是提起寫了一封回信
,才是又出了屋子。
院子裏,赤烏已是跟踏雪吃的仰面朝天,一黑一百兩個肚皮都是鼓成了球。
見女主人出來了,赤烏難得懶惰的慢慢吞吞地爬了起來,将送到嘴邊的信含在了口中,這才是戀戀不舍地跳上了西郊府邸的牆頭。
一刻鍾後,赤烏回到了東宮。
正是看書的百裏鳳鳴微微擡眼,看着赤烏那圓滾滾的肚皮,倒是笑了,“讓你去送個信而已,你倒是連宵夜都混到了。”
赤烏将信吐在主子的手上,又是滿足了打了個嗝,實在是懶得再走到院子,索性就挨在主子的腳邊團成個毛球閉上了眼睛。
百裏鳳鳴任由赤烏靠在自己的腳邊,打開信看去,結果信上也就隻有兩個字。
安好。
百裏鳳鳴啞然失笑。
隻怕她是已經猜到了他在城中散播消息的事情。
故才是寫下這兩個字,讓他無需顧慮,隻肖放手去做變好。
果然啊,什麽都是瞞不住她的。
“少煊。”将信扔進燭台,百裏鳳鳴淡淡地喚了一聲。
正是站在門口的少煊,下一刻就是推門走了進來。
“殿下。”
“讓紀宇澤繼續在城中擴散消息,将原有的消息擴散到最大,再告訴他一聲,第二個消息也可以随之傳出來了。”
少煊站在原地卻是有些許猶豫的,“可是清遙小姐她……”
雖說這些傳言都是假的,都是自家殿下爲了讓皇上相信的障眼法。
衆口铄金,積毀銷骨。
清遙小姐才是多大
,就算再怎麽沉穩也不過隻是一個女孩子啊!
一想到滿城即将卷起的腥風血雨,就是少煊都陣陣後怕。
百裏鳳鳴并非不疼不痛,奈何擺在他跟阿遙面前的路從來就不是平坦的。
“去吧。”百裏鳳鳴微微低頭,撫摸着靠在腿邊赤烏的腦袋,深不見底的黑眸揉着無法掌控的痛苦。
如今加諸在阿遙身上的一切,他終會一力掃平。
再給他一些時間就好。
沒有源頭的流言,如同第二日的朝陽般,徹底将主城所籠罩。
如今的主城百姓們都是聽聞了太子不喜跟清平郡主的婚事,賜婚的聖旨下了五天,不但連花家的大門都是沒登過一次,就是連太子殿下這邊該走的行程也都是禮部尚書軟磨硬泡的進行着。
更有傳言,皇上是心疼以及照顧着現在沒有子嗣的花家,才是特意将清平郡主賜婚給了太子,也算是對忠臣元老的一種慰藉吧。
想着曾經花家部下意圖想要謀害三皇子,再是看着皇上現在的不計前嫌,主城的百姓們都是要擡手喊一聲,“皇上仁慈”的。
隻是可惜了清平郡主,才剛被指婚就受到太子如此的冷漠對待,以後進門的日子可想而知啊。
随着主城的傳聞愈演愈烈,那些對範清遙成爲太子妃羨慕嫉妒恨的官家小姐們,心裏總算是平衡了不少的。
就算範清遙踩了狗屎運又如何,結果還不是沒嫁過去就被打入了冷宮?
如此,已是被賜婚的
官家小姐們,反倒是在府邸裏安心備嫁了。
在西涼,太子的大婚按六禮執行,其流程繁瑣複雜,起碼要一年多的時間。
相對的,其他皇子們的大婚就簡單得多了。
隻需走完六禮即可。
眼看着各個皇子們大婚在即,被冊封爲皇子妃的官家小姐們的府邸也是逐漸開始熱鬧,前來道喜添箱的人絡繹不絕。
已是六皇子妃的韓婧辰,顧慮着城内的流言蜚語,根本不敢給範清遙下帖子,隻是悄悄地找來了孫從彤來到自己的閨房裏小坐閑聊。
結果沒想到孫從彤的屁股還沒坐熱,就是聽丫鬟來報,“小姐,清平郡主到了。”
韓婧辰吓了一跳,忙跟着孫從彤一起往門口走去。
結果可不就在門口看見了正一身素衣,清秀而站的範清遙了麽。
韓婧辰趕緊拉着範清遙的手往府裏面走,“你怎得這個時候出門了?”
範清遙笑着道,“自是來給你添箱的啊。”
韓婧辰的頭都是疼死了,隻是見範清遙并無任何異常,自己也不好開口。
孫從彤的消息一向是最靈敏的,自也是聽聞了城中的傳言,如今看着範清遙那美好的模樣,都是在心裏将太子的祖宗十八代給罵了一遍的。
隻是如今面對範清遙,兩個人都是小心翼翼的緊。
生怕一個不留神,就是說出什麽有口無心的話。
範清遙看着頗爲不自在的兩個人,勾唇淺笑,“城内的傳言我聽見了的。”
韓婧辰,“…
…”
孫從彤,“……”
那你是怎麽笑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