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潘德妃在後宮談不上有多受寵,但多個朋友總是比多個敵人好。
尤其還是想要站在皇後身邊的。
眼看着龍延殿内衆人聲聲懇求着,愉貴妃也是不緊不慢地跪在了地上。
“皇上,臣妾以爲,既是皇後娘娘要徹查鳳儀宮,皇上便是準許了也未嘗不可,如此才是能夠真相大白,或許咱們都是錯怪了清平郡主也說不準。”愉貴妃期期艾艾地看向皇上。
表面是想要幫範清遙證明清白,實則卻是徹底宣告了範清遙的死刑。
隻要皇上伸手,無論找不找的到那件衣裙,範清遙都是死定了。
永昌帝手背上的青筋都是已經暴了起來,看着範清遙那冰冷刺骨的目光裏,已是彌漫上了一層滲人的殺意。
“來人!速速去搜查鳳儀宮!将清平郡主所穿的衣衫給朕找出來!”
随着皇上的一聲令下,站在門外的侍衛再次轉身離去。
原本吵雜的龍延殿内,徹底陷入了鴉雀無聲。
衆人在察覺到皇上渾身的殺氣時,均是不敢再多出一口氣。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
就是連恨不得範清遙現在就去死的愉貴妃,都是閉上了紅唇的。
永昌帝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範清遙,到了嘴邊的斬立決已是快要克制不住。
原來所謂的清理門戶,所謂的爲太子治傷,不過都是爲了靠近他的計謀,而範清遙真正的目的怕就是想要爲花家男兒報仇雪
恨!
永昌帝手中的茶盞已發出了崩裂的脆響,咬了咬牙,終是沒忍住質問道,“範清遙!你還有什麽話可說?”
範清遙微微仰起面頰,本就白皙的臉龐上仍是慘白的厲害着。
四目相對,那雙漆黑的眸狠狠一顫,眼底微微泛起絲絲的紅潤,若非不是死命地強撐着,隻怕那堆滿在眼中的淚水早已崩塌而出。
雖從始至終範清遙一句話沒有說,但那無法訴說的委屈卻是那樣的我見猶憐。
就是連永昌帝都是皺起了眉頭的。
那表情裏,有憤怒,有委屈更是有着無數的酸楚……
卻唯獨沒有心虛。
莫非……
“清平郡主,你怎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枉費本宮還想跟皇上提議,将你許配給三皇子當妃。”愉貴妃似是失望地看向範清遙,當先流出了兩行清淚。
在愉貴妃的痛心淚光之中,範清遙凝結在眼底的紅潤就是少了讓人心疼的意味。
永昌帝看向範清遙的目光也是深思了起來。
若是此番範清遙當真存了這般惡毒的心思,是真的不能留了。
不過如此也好,原本他還在糾結,現在反倒是不用了。
範清遙似是被永昌帝眼中的殺氣盯視得肝膽勝寒,竟是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着。
愉貴妃見狀,唇角的笑意就是更濃了。
搜查鳳儀宮的速度并不快,衆人都是要在龍延殿内等的按耐不住了,就是連愉貴妃都是看夠了範清遙那膽戰心驚的模樣,才是見侍
衛去而複返。
眼看着侍衛隊長手中拎着一件濕哒哒的長裙,愉貴妃心中的興奮徹底到了頂點。
範清遙這個賤人,終于可以死了!
“啓禀皇上,這是在鳳儀宮内搜查到的衣裙。”侍衛隊長跪在地上,将手中的長裙緩緩舉過了頭頂。
愉貴妃眼底藏不住笑容地瞥了一眼,結果便是就……
再也笑不出來了!
衆人心照不宣地朝着那長裙望去,也是集體愕然。
永昌帝不動聲色地看着那衣裙半晌,才是又看向面前的芸莺,“你确定你所看見歹人的衣衫是青色的?”
芸莺信誓旦旦地點了點頭,“奴婢親眼所見,就是青色的。”
此話一出,愉貴妃急的恨不得沖過去捂住芸莺的嘴!
可是在皇上的面前,她卻是什麽都做不了……
大殿内,不知何時又是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跪在前面的芸莺見皇上遲遲沒有開口定奪,疑惑地微微側眸。
正是這一眼,讓她整個人都是僵硬在了原地。
怎,怎麽可能……
爲什麽侍衛隊長捧起在手中的衣衫是白色的?
愉貴妃笑不出來了,惡狠狠地盯着芸莺,你究竟是怎麽辦事的!
芸莺也是一臉的懵着。
她确信範清遙所穿的衣衫是青色的,怎麽會變成這樣的?
愉貴妃見芸莺的表情并不像是記錯了的心虛,不禁趕忙開口道,“皇上,鳳儀宮内皇後娘娘的衣衫千千萬,誰又是能夠肯定這衣衫就一定是……”
“皇後娘娘不好了!”
未曾等愉貴妃把話說完,就是見百合一臉焦急驚恐地沖了進來。
似是察覺到這大殿裏的氣氛不對,百合才是停止在了不遠處,誠惶誠恐地跪在了地上,“皇上息怒,是奴婢該死。”
甄昔皇後凝眉怒斥,“越來越沒規矩了,皇上面前豈容喧嘩!”
百合跪在地上忙解釋着,“啓禀皇後娘娘,剛剛奴婢見一群侍衛沖進鳳儀宮大肆搜查,結果隻是将清平郡主未幹的衣衫給搶走了,奴婢并不知情,便是想着趕緊來跟皇後娘娘禀報。”
所以……
這件白色的衣裙真的就是清平郡主的了?
在場的衆人雖沒想到會鬧出這麽一個烏龍,但好在有驚無險。
都是從小到大養尊處優慣了的官家小姐,又是哪裏能見得慣血。
愉貴妃卡在喉嚨裏的話,上上不去,下下不來。
生生把臉都是給癟紫了!
百合出現的時機實在是太好了,雖然愉貴妃不相信真的就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可看着皇上那已是松動的表情,便是明白自己說什麽都是沒用了。
滿心的不甘堆在胸口,愉貴妃的眼前都是開始陣陣發黑了。
謀劃了這麽大的一個局,最後卻還是沒能将範清遙給處死,愉貴妃怎能不氣。
都是快要氣死的愉貴妃,不甘心地朝着範清遙的方向看了去。
誰知……
範清遙也在靜默地看向她。
四目相對,範清遙那雙黑眸裏早已沒有了剛剛的驚恐。
有的,隻是無聲的諷刺和輕笑。
有什麽東西從鬧鍾一劃而過,愉貴妃突然就是明白了過來。
剛剛的一切根本就都是範清遙假裝的,雖然不知道範清遙究竟用了什麽手段,能夠将那青色的衣衫弄成白色,但打從一開始,範清遙就是有着十足的把握能夠化險爲夷的!
所以……
她是被範清遙給玩了麽?
愉貴妃不死心地又是朝着皇後的方向望去,結果就是看見甄昔皇後正四平八穩地做在椅子上呢,雍容華貴的面龐上也是早已不見了半分怒容。
愉貴妃,“……”
所以……
她是被範清遙和皇後給聯手玩弄于股掌之中了麽!
想着剛剛範清遙和甄昔皇後的故作反目成仇,又是想着範清遙假裝的膽戰心驚,再是一想到自己竟是愚蠢到親自開口懇求皇上搜查鳳儀宮……
愉貴妃隻覺得胸口有什麽東西發熱的厲害。
剛巧此時,宮外有人禀報。
永昌帝擡手将人宣進了門,就看見李太醫拎着藥箱跪在了地上。
“啓禀皇上,和碩郡王妃受天子庇佑,享隆恩保護,母子平安。”
“噗——!”
還未等永昌帝開口,愉貴妃便是嘔出了一口鮮血。
衆人看着吐血的愉貴妃都是吓傻了。
愉貴妃卻是死死捏着自己憋悶的胸口,意識漸漸模糊了起來。
範清遙平安了。
和碩郡王妃也平安了。
這讓愉貴妃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氣!
最終,愉貴妃軟綿綿地昏死在了椅子上。
“快來人攙扶着愉貴妃娘娘進側殿休息
!”
“李太醫趕緊給娘娘診脈啊!”
“來人!再來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