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糟糠而已,能有什麽異常?”面對婁乾的疑問,藩王卻是搖了搖頭,剛剛他确實懷疑清平郡主的舉動似太過緊張,但是現在想想怕是怒極所緻,不然也不會在主營帳裏鬧出那麽一出了。
說白了,還是因爲自己的身份被雲安郡主給比下去了,心裏不平衡麽。
婁乾見藩王如此說,倒是并不曾再詢問。
林奕見範清遙一瘸一拐地走出營帳,正要上前攙扶着,卻見一個小兵當先走了過去,似是激動萬分地道,“清平郡主剛剛毫升威武,小的佩服,請準許小的攙扶清平郡主回營帳休息。”
範清遙面色淡淡,“勞煩了。”
林奕見此,隻得收回了腳步。
轉頭朝着營地放眼望去,那些一路對鮮卑随行軍退讓的西涼将士們,已徹底挺直了腰闆,雖沒有跟鮮卑随行軍發生正面沖突,但其周身散發出來的淩然正氣,卻是讓鮮卑随行軍不敢觸碰的。
僅憑幾句話方可鼓舞将士徒生這種氣勢……
清平郡主這嘴……
當真是讓人羨慕嫉妒恨啊!
因西涼将士氣勢高拔,鮮卑随行軍自不似剛剛那般放縱。
眼看着清平郡主從面前走過,鮮卑的随行軍連多看一眼都是不敢。
範清遙走出衆人的視線,卻并不曾回到軍營,而是由小兵攙扶着來到了馬棚。
佯裝成小兵的狼牙已恢複了本聲,“主子,就是這裏了
。”
範清遙走進馬棚,于自己所乘坐的馬車前慢慢蹲下身,果真看見了那散落在馬車下的淩亂捆繩。
火光之下,那手腕粗細的繩子上可見清晰血迹,有的地方甚至早已磨爛!
足見笑顔這一路吃了多少的苦!
陣陣無法言喻的酸澀頂上喉嚨,範清遙咬緊牙關才克制住心口的陣痛。
狼牙壓低聲音,小心謹慎地道,“屬下無能,趕來時已不見二小姐蹤迹,馬棚入口處腳步雜亂,也無法分辨二小姐究竟是往那邊離開,更沒辦法推算出二小姐究竟是獨自一個人離去,還是……”
範清遙心中一震,“馬上回營帳!”
如果笑顔當真是平安離開這裏的話,必定會悄悄潛入進她所住的營帳。
帶着最後的一線希望,範清遙回到了自己的營帳之中,奈何營帳内冰涼黑暗,毫無任何的人氣。
範清遙捏緊雙全,目疵欲裂。
笑顔,果然是被人帶走了。
狼牙自責地低着頭,“待将士們休息,屬下定當仔細搜查,一定……”
沒等狼牙把話說完,範清遙直接打斷,“不可!如今這軍營之中不但有西涼的精兵更還夾雜着鮮卑随行軍,一旦你暴露,那麽牽連其害的就是花家滿門。”
若被人發現花家下屬擅自探查軍營,皇上必會斬殺花家滿門以解猜忌!
花家才剛爬上浮木,本欲不穩,根本賭不起!!
範清遙深呼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花家要保,笑顔要救…
…
不能亂。
“笑顔的事情我自有章程,你先隐藏在西涼精兵之中,有事我自會在手腕上系上手帕,切記!無論我出任何事情,隻要我沒看見我的信号,你都不準擅自行動!”花家在上,笑顔在前,她的安危便已顯得是那樣的微不足道了。
況且踏此征途,她早已做好赴死之心。
狼牙跟随在花耀庭身邊半年,得花耀庭真傳,如今不過隻是潛伏在軍中隐藏自己的身份,對他來說并非難事。
範清遙随着狼牙的離開,熄滅了營帳内的燭火。
黑暗之中,她靠站在窗邊屏氣凝望着主營帳的方向。
主營帳内,百裏鳳鳴跟婁乾推杯換盞。
婁乾滿身疲憊,卻仍坐在席位上陪同着,眼看着百裏鳳鳴已醉眼迷離,才讓人撤下宴席,并讓林奕進來攙扶百裏鳳鳴離開。
回鮮卑之前,他還有一件要事必做,自希望少一雙眼睛盯在他的身上。
哪怕那個人怯弱膽小自負無能,他也不可掉以輕心。
婁乾剛回到營帳内,便是看見有人動過自己的書案。
他警惕地伸手掃開書案上的硯台,一封信赫然顯露而出,拿起快速端看,緊抿着的唇角才是露出了一絲譏諷的笑容。
西涼的那位三皇子當真是個沉不住氣的啊。
不過算起來時間也差不多了,是時候該着手開始準備了。
營地裏,忽然響起了一陣嘈雜的聲音。
婁乾聽聞有腳步由遠及近地響起,迅速将手中的信扔進了燭台
之中,才是佯裝無事地走出了營帳。
看向鬧哄哄的遠處,婁乾擰眉詢問,“出了什麽事?”
看守在營帳外的鮮卑随行軍回禀,“聽說是西涼太子嘔吐不止,西涼擔心太子身體承受不住,便是去叫清平郡主前往診治。”
“廢物。”婁乾譏諷地勾了勾唇,欲轉身回到營帳之中,卻忽然聽聞身後有幾名士兵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
“三殿下,屬下們有要事禀報!”
範清遙在林奕的攙扶下進了百裏鳳鳴所居住的營帳。
營帳内,百裏鳳鳴正斜靠在臨時搭建的木床上,長眸微磕,胸口起伏,如詩似畫的面龐染着難以一見的潮紅。
這怕是真的醉了。
範清遙拎着藥箱靠近,估計是聽見了腳步聲,百裏鳳鳴的聲音裏是以前從不曾有的嚴厲和鋒利,“誰?”
“範清遙。”
百裏鳳鳴循聲睜開眼睛,幽沉的雙眸在看見範清遙的瞬間又軟了下去。
“來得倒是快。”看着走到面前的範清遙,百裏鳳鳴微微坐起了幾分身體。
“你喝得太多了。”範清遙打開藥箱,将早已準備好的解酒凝丹遞了過去。
“假戲真做才能以假亂真。”百裏鳳鳴淡淡一笑,接過丹藥未曾多想的服下,随後才是再次閉上了眼睛,等待着那陣陣頭暈目眩的感覺漸漸消失。
在主營賬内聽聞見範清遙說的最後一句話,他便是明白她留下了暗語。
奈何婁乾此人太過小心謹慎,若直接将範清遙
找入營帳,隻怕要引起婁乾揣測,索性百裏鳳鳴便是将不聞世事進行到底,以醉酒當借口。
微微涼的小手伸進百裏鳳鳴的衣袖,在指尖搭上他手腕的同時,範清遙的聲音也随之響起,“我二姐偷偷藏于馬車下跟随大軍出行,隻是我外祖派來的人并未曾找到她。”
百裏鳳鳴再次睜眼,醉意已消退了多半,“懷疑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