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是哥哥回來了!
耀目的陽光穿透過烏雲照亮主城,哪怕範清遙衣衫仍舊皺褶濕透,哪怕碎發淩亂地粘在面頰,仍舊阻擋不住她此刻那淩厲迫人之氣。
這樣的範清遙,讓人不敢逼視卻也同樣熠熠生輝着。
花豐甯莫名地眼眶發酸。
他的妹妹有多辛苦地在支撐着這個家,他就算不知過程卻也能猜到其中的艱辛。
他明明說過,以後他都會陪着她的。
結果……
他又是失言了。
好在小清遙在等着他。
一直都是在原地等着他的。
範清遙雙唇喏喏了半晌,才是開口道,“哥哥。”
花豐甯喉嚨酸脹地厲害,卻還是對着範清遙露出了一個溫暖的笑容,“我回來了。”
範清遙眼眶發酸,也是露出了一個笑容。
她終于将哥哥找回來了。
大兒媳淩娓從震驚之中回神,忙一把拽住了自己兒子的袍擺,“豐甯你是嗎?真的是你嗎?你總算是回來了啊,你回來了就有人給我和你妹妹做主了啊!”
花豐甯低頭看向滿身是血卻仍不知錯更不知悔改的母親半晌,才是擡頭對範清遙道,“若小清遙相信哥哥,可能将此事交給哥哥來處理?”
範清遙沒有半分猶豫地點了點頭,示意凝添和狼牙放開芯滢,而她自己也是擡起了那踩在大兒媳淩娓手上的腳。
對于哥哥,她始終都是相
信的。
花豐甯在範清遙進府後,就是親自将娘親給攙扶了起來。
大兒媳淩娓抓緊兒子的手,滿眼憎恨地道,“豐甯你給我記住了,今日我和你妹妹所受到的一切屈辱,都是範清遙那個賤人給的,你一定要給我和你妹妹報仇才是!不過你放心,娘親不會讓你孤軍奮戰的,你先扶着我進去再說……”
花豐甯握住娘親的手臂,卻是站在原地沒動。
大兒媳淩娓一愣,“你,你想要做什麽?”
芯滢從旁邊沖過來,抓着自己的哥哥撕扯着,“連你也想幫範清遙那個賤人?”
花豐甯擰眉怒斥,“芯滢,你閉嘴!”
大兒媳淩娓聽着這話,滿眼失望地道,“豐甯你怎麽能……你妹妹說的沒錯,那範清遙就是個賤人,隻要她在花家一日,我們就根本沒有出頭之日,你……”
“娘!”花豐甯無奈而又憤怒地壓低聲音,“你可知道範丞相給你的信上究竟寫了什麽?”
大兒媳淩娓不在意地道,“還不就是範清遙跟男人私通的那些事?”
花豐甯雙目充血,咬牙切齒,“糊塗!範丞相恨得不單單是小清遙,更是整個花家,所以那封信……根本就是想要污蔑花家通敵叛國鮮卑的通敵信!”
大兒媳淩娓瞬時如遭雷擊,“你,你說什麽……”
花豐甯其實早就是抵達西郊府邸了,正是因爲皇上在裏面他才沒有先行進門。
所以一切的事情他都是看了個清楚的。
他
更是在剛剛皇上上馬車時,看見了那被緊攥在手中的書信!
雖隻看清了寥寥幾句,卻也足以證明那封信上的内容。
大兒媳淩娓驚愣當場,連話都是說不出來了。
難怪範自修會幫着範清遙說話,原來是想要自保。
再是擡眼看向那近在咫尺地府門,大兒媳淩娓隻覺得胸口陣陣發堵。
就在剛剛,她差點讓花家滿門抄斬!
而險些成爲兇手的她,别說是範清遙容不下她,隻怕就是花家的任何人都……
“噗——!”
一口鮮血噴灑而出,大兒媳淩娓終是昏死了過去。
狼牙和凝添一進府邸,就是跟随凝涵前往靈堂給花家男兒上香去了。
範清遙将程義叫到身邊,“去府裏的賬上支出三百兩給哥哥送去。”
程義愣了愣,“如那種勾結外人陷害花家的人,清瑤小姐又何必再管?”
範清遙沒有解釋,“去吧。”
她重生而來,爲的并非是婦人之仁。
大兒媳淩娓的死活她無心多想,但是她絕不能讓哥哥因爲虧欠而繼續被拖累。
隻有将該做的事情都做圓滿了,才能讓哥哥不再繼續受到大兒媳淩娓的糾纏。
所以這銀子花的值。
花家的女眷已在許嬷嬷的陪伴下,跟随着送喪的隊伍前往花家祖墳。
鬧騰了許久的花家也總算是回歸了安靜。
範清遙來到東院,一進門就是看見外祖和外祖母正是坐在椅子上。
才剛還因爲悲傷過度而昏迷的花耀庭,此刻面色沉穩不見
半分傷神,反倒是在看見範清遙的時候,那雙眼睛覆上了一層濃濃的憂慮。
陶玉賢看着多時不見的外孫女兒,眼眶就是紅了。
“小清遙,來。”陶玉賢對着範清遙伸出手。
這段時間當真是苦了小清遙了。
可是如此也證明老爺的眼光是沒錯的,小清遙将花家照看的很好。
範清遙依言走到外祖和外祖母的面前,卻是彎曲膝蓋跪在了地上,“清瑤自知膽大包天做出不可回頭且沒有餘地之事,還請外祖和外祖母原諒清瑤的先斬後奏。”
陶玉賢看着先行認錯的範清遙,心裏就是酸楚的厲害,“大局爲重,生死當前,你不過是做了正确的決定,又是和錯之有?所以你的舅舅們……”
範清遙點了點頭,“全部平安!”
陶玉賢眼含熱淚,嘴唇劇烈地顫抖着。
當初小清遙讓凝涵來給她們送信兒的時候,她還以爲隻是活下來了個别的一個。
卻沒想到……
好,好!
不管如何,她花家的男兒總算是都保住了命啊!
花耀庭慎重地看向範清遙,眼中似有什麽在顫動着,“你的舅舅們究竟在哪?”
“舅舅們已被秘密送到了淮上附近的黎沙鎮,那小鎮因被來時的鮮卑焚燒掠奪,早已無人存活。”
花家男兒不論如何都能夠自強不息,所以她并不擔心舅舅他們如何在外存活。
花耀庭一直知道自己的這個外孫女兒是個有主意有膽識的,但是他沒想到她竟是連炸
死這種事情都想得出來。
尤其還是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
剛剛他一經下了馬車,明顯能夠感受到皇上的試探,故而才将計就計悲痛而昏。
可是這種事情,能瞞得過一時,卻無人能保證瞞得過一世。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這是千古不變的定理,我知你保全花家男兒的心意,但是你又可曾想過,一旦東窗事發,那麽死的就是花家的所有人!”花耀庭捏緊雙拳,雙眉緊鎖。
他自是希望兒子們平安,但他更不想花家的所有人與之陪葬!
“外祖的擔心清瑤明白,正是如此清瑤才會設下靈堂,更是讓舅舅們的衣冠冢葬下祖墳,因爲從淮上一戰之後,那些爲皇上效忠和賣命的少将們就已經死了,現在活下來的隻是花家的男兒,更是以後白家軍的領頭人!”
“白家軍……”陶玉賢呢喃着這三個字,心下就是一緊。
花耀庭更是愕然地看向範清遙,“詐死在先攬兵在後……小清遙,你可是要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