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帝大怒,直接下令不但斬首還要遊街。
問斬這日,主城内的百姓們都是起了個大早的。
浩浩蕩蕩的人龍足都是快要繞了主城一圈了。
巳時整,囚車從慎刑司緩緩駛出,孝國世子披頭散發跪于囚車之内,狼狽至極。
破爛東西跟下雨似的往囚車的方向砸着扔着,就是連押送囚車的官差都跟着一并被牽連在了其中。
孝國世子不斷擺動着腦袋躲閃着,忽然,一個身影就是吸引了他的目光。
周圍的百姓都在因他的斬首而雀躍着,唯獨那個人坐在街邊的茶攤旁,舉止優雅從容。
那是個女子,眉目清秀,五官可人,蔥白的手拖着茶盞,哪怕是在那般登不得台面的茶攤,也是清新脫俗的讓人移不開目光。
孝國世子看得眼睛有些發直,他在都城如此之久,竟不知有此等美人!
而此刻的他更是賊心不死地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人兒,若自己還有命在該是多好,定是要将這等美人兒欺在身下。
孝國世子越看越是躁動,就是連困在囚車裏的身體都開始不安的晃動着。
剛巧此時,那美人也是朝着他的方向看了過來。
孝國世子一愣,就見那美人兒桃純微勾,道了一句,“被抄家的滋味如何?”
孝國世子心下一顫,以爲是自己看錯了什麽。
結果就是見那美人又是從旁邊的丫
鬟手中拿過了什麽東西,朝着他晃了晃。
孝國世子定睛一看,臉瞬間就是白了下去。
那,那是……
百姓們聯名的控訴狀!
正是這些東西将他推入了囚車之内,鍘刀之下!
可是這些東西不是應該在朝堂上,怎麽眼下會出現在這個女子的……
徒然間,孝國世子就是瞪大了眼睛,就是連其内的紅血色都根根分明。
他是混吃等死是渾渾度日,但并不代表他就是個傻子,如今看着那美人兒,再看看那美人手中的控訴狀……
孝國世子就是再傻也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範清遙!
是她将控訴狀送去給和碩郡王的人!
也她想辦法拉攏了那些百姓,說服了和碩郡王!
更是她把他送去了囚車之内鍘刀之下!
孝國世子氣得胸口發悶,恨得咬牙切齒,卻是又怕的濕了褲裆。
他怎麽都是沒想到,自己逍遙一世最後竟是死在了一個女子的手裏。
而他更加恐懼着範清遙的手段,要麽不出手,出手就是必殺!
範清遙目光淡淡,眼看着囚車遠去,她才再次動了動唇,“孝國世子,一路走好。”
花家是她最後堅守的底線。
無論是誰,隻要敢打花家的主意,她都會選擇不擇手段。
街道的巷子裏,瑞王妃穿着一身粗布衣裳躲在角落裏。
本來,她今日是打算送兒子最後一程的,結果沒想到竟是給她看見了如此的真相。
範清遙!
竟然是她一手促使了瑞王府的一切!
等着,
都給她等着,她定是不會讓花家好過!
午時整,孝國世子跪在街尾,人頭落地。
在主城作威作福了十幾年的孝國世子終是咽下了最後一口,可謂是大快人心。
而就在孝國世子被斬首的十日後,花家全部男丁被發配邊疆。
範清遙在聽見這個消息的時候,心緊了又緊。
這日還是來了。
不過邊疆總是要比滄州好,冷是冷了點的,卻沒有毒蟲瘴氣的困擾。
“凝涵,許嬷嬷,你們兩個找幾個利落點的丫鬟,趕緊縫制些過冬的衣裳出來,料子無需太好,但一定要厚,在袖子内裏留下一個豁口,一指寬足以。”
凝涵和許嬷嬷聽了這話,馬上就去是張羅了。
範清遙則是直接拐去了自己院子的廂房裏。
她習慣制藥更是喜歡做藥,幹脆就是讓凝涵帶人把這裏收拾成了一個藥庫。
屋子裏的櫃子上,擺滿了化瘀膏和傷藥。
這些都是這幾日範清遙趕制出的,可她知道遠遠不夠。
邊疆位屬偏北,常年溫度極低,冬日裏更是寒風嚴峻,她還需要大量的凍傷膏。
正趴在旁邊桌子上熟睡的踏雪伸了個懶腰,就是見自己的小主人正忙碌着。
它眨了眨眼睛,又是眨了眨眼睛……
随即無聲地跳下桌子,幫着把藥膏運出藥房。
隻是它還太小了,隻能一個一個的往外叼着。
剛巧凝涵捧着剛做好的冬衣過來了,跟着小姐這麽久,她也算是明白一些小姐的心思,眼下根本
不用吩咐,便是接過踏雪叼出來的藥膏,一個個地往冬衣的縫隙裏面塞着。
半個時辰後,程義安排人小厮從馬車上卸下了一匹馬等在了後門口。
範清遙将所有的東西系成包裹,在花月憐的幫忙下全都背在了自己的身後。
包裹的重量剛一上身,就是将小小的範清遙壓得往前一傾,險些沒是跪在地上。
花月憐心疼的眼眶發酸,可看着哼都是沒哼一下,仍舊咬牙扛起一切的女兒,她最終也是選擇了沉默。
她的月牙兒是堅強的,扛得起花家,也扛起了一切。
所以她要默默地支持着她,而不是用所謂的擔心卸了她咬牙撐起的力量。
許嬷嬷看着驚了驚,“小小姐您是個女眷,這個時候怎能去抛頭露面?”
範清遙卻道,“我是女眷,可也是花家人,現在更是花家的當家。”
花月憐也是看着許嬷嬷道,“隻有月牙兒去了,哥哥們和豐甯才能夠徹底放心,才能夠一心照顧好他們自己,而不是再分心擔憂家裏面。”
許嬷嬷聽着這話,眼睛也是開始紅了的,卻是再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小姐說的沒錯,現在也隻有如此才能夠安定幾個少爺的心了。
小小姐是年紀小,可她就是有那個本事和能耐,讓所有人都相信她,都放心的。
範清遙見時間差不多了,也是不再耽擱,扛着包裹走到後門,在程義的幫忙下翻身上馬,順着城内最外側的偏路,朝着城
門的方向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