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裏,一個挺拔的身影正緩緩走來,那張威嚴與慈愛并存的臉龐是那樣的熟悉。
範清遙的眼眶一瞬間就是紅了,咬破了的嘴張開半晌,才輕聲喚道,“外祖……”
花耀庭的眼睛也是紅了的,幾個大步沖到了自己的外孫女兒面前,都是準備好了要質問的。
爲什麽你不按照我的叮囑去投靠我的部下?
爲什麽你要如此的任性妄爲?
爲什麽你就是不按照我交代好的去做?
可是當他看見哪怕是跪在地上都腰闆筆直的外孫女兒!
哪怕是頭破血流也要保住花家所有男丁性命的外孫女兒!
哪怕是抱着必死的決心也要孤軍奮戰的外孫女兒!
千言萬語隻彙成了一個動作……
衆目睽睽之下,花耀庭一把将跪在地上的範清遙拉了起來,緊緊地擁抱在了懷裏。
真的是他的小清遙……
也隻有他的小清遙方能如此……
範清遙感受着爺爺的懷抱,緩緩閉上了眼睛。
沒有什麽,比這個遲來的懷抱更爲溫暖。
遠處的百姓們看着這動人的一幕,都是紅了眼睛的。
可是他們沒有哭,更不會讓眼淚流下來。
花家得以保全是好事,是喜事,他們的将軍活下來了,花家都是活下來了!
“傻丫頭,疼不疼?”花耀庭微微拉開一些距離,看着範清遙那血肉模糊一片的額頭,心疼的直皺眉。
範清遙卻笑了,
“外祖沒事。”
若是以往,花耀庭定當會說這是花家女兒應該的,但是現在,他卻隻是道,“沒事兒,疼的話外祖一會給你吹一吹。”
範清遙點了點頭,攙扶着外祖的臂彎,“外祖,我們回家。”
夕陽西下,映照在祖孫倆的身影上,溫暖而又明媚。
圍繞在宮門口的百姓們,也是不自覺地紛紛跟在了後面。
似是在護送,又似是在送行。
宮門口,幾個六部大臣被忽視的徹徹底底。
打眼望去,還不如宮門前的石獅子招人待見。
就算花家被免職,就算花家的男丁被流放,他們也是沒有一個人能笑的出來。
因爲他們心裏很清楚,這跟他們當初預計的完全不一樣。
說白了……
這一仗是範清遙赢了!
以一敵四的她赢得有多漂亮,他們幾個就是有多打臉!
郭殷酸溜溜地看向範自修道,“範丞相果真是養了個不得了的孫女兒啊!”
周淳哼了哼,“隻是不知以後範丞相出事時,您的孫女兒會不會也如此盡心盡力。”
吳昊天飄飄悠悠地接了一句,“目測夠嗆。”
他們幾個不但要怼,更要往死裏怼。
但凡那範清遙稍微顧忌一點自己的祖父,他們也不會如現在這般丢人現眼。
說白了,還不是你範丞相沒威嚴沒尊榮沒能耐!
範自修,“……”
若不是一把握住了白荼的手臂,隻怕真的是要被氣的昏死當場了!
逼宮的聲音漸漸平息,主城又是恢複了往日
的安甯。
隻剩下那一口口嶄新的棺材還留在宮門前,刺激着宮裏面所有人的眼球。
還在花家等着消息的衆人,急的都是不知道該怎麽辦好了。
“砰——!”
虛掩着的府門忽然被人撞開,竟是幾十個侍衛明晃晃地沖進了門。
許嬷嬷上前一步,将凝涵等一衆婢女擋在了自己的身後,“花家府邸豈容亂闖!”
“花家?哪裏還來的花家?”一聲譏笑悠悠響起。
随着侍衛們讓出一條路,就見瑞王就大搖大擺丢走上了前。
許嬷嬷前些年跟在老夫人的身邊是跟瑞王見過面的,一愣之下趕緊就是跪在了地上,“老奴給瑞王請安。”
瑞王看着跪在面前的許嬷嬷,唇角的譏笑就是更濃了,“你算是個什麽東西,也有資格與本王問安?”
說話的同時,更是擡腳踹向了許嬷嬷的胸口。
許嬷嬷年邁的身體被踹倒在了地上,一口氣沒提上來直接就是昏了過去。
誰也沒想到瑞王說動手就動手,院子裏的人都是吓了一跳。
凝涵趕緊跑到許嬷嬷的身邊,眼看着許嬷嬷的嘴角滲出了血絲,擡頭時滿眼的怒意,“這裏是花家!王爺如此說動手就動手不怕失了分寸麽?”
凝添和狼牙也是從後面走了上來,将許嬷嬷和凝涵擋在了後面。
小姐走之前将這個家交給了她們,隻要有她們在,誰也不能動彈了花家。
瑞王氣得胸口都疼了。
他是來看花家落魄的,結果這些死奴
才竟如此礙他的眼!
猛地擡起手,瑞王陰狠地命令着,“來人!這些奴才以下犯上,給本王往死打!”
頃刻之間,幾十名的侍衛就是将院子裏的下人都是給圍繞住了。
他們不由分說地抽出腰間的長刀,直逼向了每一個在場的人。
其中一個距離那些侍衛最近的丫鬟,直接被他們抓住了頭發,生生抹了脖子。
鮮血噴濺,染紅了院子的地磚,也同樣染紅了所有人的眼睛。
狼牙本身就是有狼的氣息,在看見鮮血時就是連瞳孔都豎了起來,他如同本能地發出了一聲獸類的吼叫,直接朝着那殺了丫鬟的侍衛撲了去。
凝添保護在凝涵和許嬷嬷的身邊,跟七八名侍衛糾纏着。
忽然,一個侍衛就是舉起長刀朝着凝添的身後砍了去。
凝涵吓得失聲大叫,“姐——!”
鮮血再次噴濺,凝添卻是沒有感受到意料之中的疼痛。
她轉過身,就是看見一個丫鬟正擋在了她的身後。
那鋒利的長刀,從丫鬟的肩膀一路劈向後腰,連骨頭都是露了出來。
溫熱的鮮血,噴了凝添滿臉,連同她的雅靜都是一并染紅了。
丫鬟重重倒在地上,卻沒有喊疼更沒有喊冤,隻是看着凝添用盡最後的一絲力氣道,“凝,凝添姐,姐姐,老,老夫人和夫人是,是小姐的命,你,你一定要保護好她,她們……”
“啊——!”
撕心裂肺的嘶喊聲,從凝添的口中直沖而出。
她轉眼看向
那些再次靠近凝涵和許嬷嬷的侍衛,瘋了似的沖了過去。
院子的丫鬟和小厮們一個接着一個的倒下,鮮血漸漸彙聚成了粘腳的紅河。
瑞王坐在侍衛搬來的椅子上,冷眼旁觀地笑着,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