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城惡劣環境,晝夜溫差巨大,素有一天分兩季,酷熱對嚴寒之稱。
早年前惠城還是朝廷流放的地界,奈何發配到這裏的人基本上熬不過幾個月,甚至是有些人甯願當場自刎也不願發配惠城。
後永昌帝上位,廢除惠城流放。
得天下歡呼。
這幾年,惠城因荒廢而沙化的更加嚴重。
遠遠望去就是一片堆滿了死人骨頭的沙漠。
再加上附近經常有人牙子,強盜,土匪等出沒……
惠城早已是所有人心裏的夢魇之地。
太陽落山,周圍的氣溫急劇降低,黃沙上漸漸凝結了一層冰霜。
範清遙頂着刺骨的風沙拉低頭上的鬥笠,牽着馬車慢慢前行着。
饒是寒風刺骨,她仍舊步履穩慢。
甚至每走一步都要先行以腳尖試探,待确認無誤,她再繼續前行。
少煊拉着馬跟在後面,看着前面那逆風前行的背影,說不佩服是假的。
面對惠城如此惡劣的天氣,别說是個姑娘家,就是七尺男兒吓哭的也不在少數。
可是再看看這位花家外小姐,不但不畏懼不退縮,反倒還知道防備流沙坑……
少煊本想着一經抵達惠城,範清遙就會不全而退。
現在看來……
隻怕就是他死了,人家沒準還好好活着呢。
少煊第一次懷疑起了自家太子的未雨綢缪。
這樣的人确定需要他保護?
範清遙不知少煊心裏苦逼的糾結,認真地走出面前的一片荒地
,下意識地擡頭望去,忽見不遠處竟是有斑斑點點的光亮晃照而來。
仔細看去,前面似是有座破廟。
一時間,範清遙和少煊都是繃緊全身靜默不語。
在這裏碰見人,往往比遇見鬼更可怕。
少煊當先打破沉默,“花家外小姐在這裏稍等片刻,屬下先去打探一二。”
範清遙卻搖了搖頭,“無需,我跟你一起過去就是。”
若少煊先行前往,隻怕會打草驚蛇,到那個時候會更加麻煩。
況且随着寒風的呼嘯,周圍的溫度愈發刺骨,若今晚不能擠進破廟,結果就隻剩下一個死了。
這次,少煊倒是意外的沒有反對。
隻是在跟着範清遙一路往破廟走去時,已從原本的在後跟随變成了左右相伴。
破廟裏,前遮後擁地足有二十幾人。
莽壯的大漢分成兩隊,三兩婦孺夾在在其中,氣氛詭異異常。
範清遙和少煊進門的同時,所有人的目光便是都看向了過來。
少煊下意識地握緊了腰上的長劍,殺氣已然顯現。
那些大漢見此,也是握緊了手裏的各種家夥。
那幾個婦孺都是戰戰兢兢地蜷縮在一旁,臉無半分血色。
危險之氣,一觸即發。
範清遙卻先行上前一步,“路徑此處,需借宿一夜,還望各位通融。”
語落,大大方方從懷裏抽出一張銀票。
少煊看着那銀票上的數目,都是覺得造了孽了。
有錢沒地方花了是怎地,竟給這些一看就不是好東西的禍害。
其
中一個大漢滿是防備地走了過來,接過銀票看了看之後,才笑着道,“小老弟倒是個會來事兒的,既如此你們便去那邊将就一晚吧。”
伸手一指,竟是豬圈的方向!
少煊,“……”
這群人果然還是欠揍的很。
範清遙面無表情地掃了少煊一眼,随後當先朝着豬圈走了去。
少煊無奈,隻得轉頭跟随。
待範清遙靠着豬圈邊坐下身子,他才從馬背上卸下一個包裹。
裏面是他沿路打來的幾隻小獸還有一些的白米。
少煊忙碌着煮粥,範清遙則是不動聲色地朝着破廟的另一邊看去。
這才發現在幾名婦孺之間還躺着一個年輕的少年。
那少年雙目緊閉,口生爛瘡,渾身顫抖如篩糠,口中似還說着胡話。
範清遙皺了皺眉,沒想到竟會在這裏遇到他。
肉粥煮好,香氣四溢。
這讓人垂涎欲滴的味道,再次吸引了那些大漢的注意。
他們三三兩兩地走了過來,将範清遙和少煊圍繞在其中,盯着鍋裏煮沸的肉粥,一雙雙眼睛都是冒着紅光。
“小兄弟,出門在外可不應該吃獨食。”其中一個大漢,從腳踝抽出一把匕首,逼迫在了範清遙的脖子上。
還有幾個大漢則是死死地将少煊按在了地上。
少煊身爲東宮少傅,何時受過這種輕蔑,當即就要反抗。
不料,範清遙則是再次在他的前面開了口,“既喜歡全部送給你們又何妨。”
那将匕首逼迫在範清遙脖子上的
大漢,似還有些不相信,“當真?”
範清遙爲了顯示自己的誠意,趕緊在匕首的逼迫下,緩緩起身,親自将那煮着肉粥的鍋子遞給了身後的大漢。
“諸位不嫌棄,方可随意。”
那幾個大漢哈哈一笑,“沒想到竟是個如此膽小怕事的。”
更是有人朝着範清遙啐了一口,“丢人現眼的東西,趕緊給老子滾一邊去。”
說着,又是朝着範清遙踢了一腳。
範清遙直接被踹翻在了地上,卻仍舊沒有半分的惱怒,隻是整理了一下頭上的鬥笠,就再次畏畏縮縮地靠在了牆角。
少煊眼看那些大漢分食肉粥,又看範清遙不争不搶,都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他能夠理解範清遙隻身在外不願惹是生非,可怎就能如此窩囊?
被人欺負上臉了都不知道反抗的!
有那麽一刻,少煊都是以爲面前的花家外小姐是被鬼上身了。
那先前的冷靜睿智都是被狗吃了麽?
大漢們分食過肉粥,便是吹滅了燭火,三三兩兩地睡下了。
少煊是真的不想再跟範清遙多說一句話,自己挑了處幹淨的地方和衣躺下。
外面寒風肆虐,破廟内鼾聲作響。
不知道持續了多久,忽然就是有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彌漫在了破廟之中。
少煊本就淺眠,聞到血氣的同時翻身而起,點燃身邊的火折子朝着血氣的來源望去,不過隻是一眼便徹底呆愣當場。
隻見那些才剛還分食肉粥的十幾名大漢,此刻
均是倒在地上痛苦不堪。
他們痛苦地張大嘴巴,睜大眼睛,似是想要咆哮,又似是想要呼救,可是現在的他們卻沒有一個人能夠發的出聲音。
旁邊的幾名婦孺都是看傻了。
就是連那些蜷縮在一旁沒有吞食肉粥的大漢們,都是看得觸目驚心。
在如此詭異可怖的場面裏,唯獨範清遙一臉淡然平靜。
于所有人都不知所措的時候,範清遙緩緩起身,朝着那些痛苦的大漢們邁步而去。
少煊趕緊伸手相攔,“那些人詭異異常,花家外小姐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的好。”
範清遙淡聲道,“隻是毒而已,有何可怕?”
少煊一愣,“花家外小姐怎知是毒?”
範清遙理所應當,“我下的。”
少煊,“……”
你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