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将府邸打理的很是考究精緻,假山嶙峋湖光山色,人造湖泊風景宜人。
範清遙一路跟着彩雲繞過了一片郁郁蔥蔥的竹林,就看見了後花園裏的花團錦簇。
各家的名門貴女成群結隊地三兩一堆,四五一群地笑着聊着,熱鬧非凡。
而周圍圍繞着人頭最多的,自然是今日的主角趙家大小姐。
趙蒹葭遠遠就是瞧見了被彩雲領着緩緩而來的範清遙,也是難怪她未來的婆婆不喜歡這個外小姐,月貌花容,明眸皓齒,如此的相貌,就是連她都不願意與之并排而站的。
再看那在前面領路的彩雲,趙蒹葭的心裏就更不舒服了。
剛剛她已是聽下人來報說了府門口的事情,就算彩雲是狗仗人勢,那也是她趙家的狗,第一次登門的範清遙又憑打狗連主人都不看的。
等雲彩一經站在面前,趙蒹葭就是當先擔憂地開了口,“你這是怎麽了,可是被誰給欺負了?”
雲彩看了一眼範清遙,沉默着。
趙蒹葭伸出微顫的手,親自擦拭着雲彩凝着血的額頭。
周圍的小姐們心裏哪怕知道剛剛在門口是雲彩嚣張了一些,可是現在瞧着趙蒹葭那一臉的心疼,她們的心也就漸漸地偏了。
沒想到趙家小姐如此惜憐身邊的下人,當真是個好心的。
相對的那花家小姐就……
“花家外小姐難道就不想說些什麽
嗎?”這廂開口的,是皇城鹽運司孫郭裕的二女兒孫從彤,也是趙蒹葭從小到大的玩伴。
範清遙聞言盯向孫從彤,漆黑的眼睛平靜無波,卻冷得似有寒光乍現。
孫從彤被看得渾身都不舒服,擰眉再次開口,“我跟你說話呢,難道你花家的教養就隻是如此嗎?”
範清遙又是打量了一番,才面不改色地道,“我認識你?”
孫從彤,“……”
正常她當然要自報家門,但一個半路回府又無爹教養的也配?
範清遙淡然自若地站在原地。
你不說話,我就不說話。
你不覺得尴尬就好。
反正我不尴尬就是了。
孫從彤如何不尴尬,面對周圍的那些目光,她尴尬的腳指頭都是要蜷縮在一起了。
幾乎是硬着頭皮一字一頓地道,“我父親乃是皇城鹽運司孫郭裕,我是孫家的二小姐孫從彤!”
範清遙哦了一聲,這才又道,“不知孫家二小姐剛剛想問什麽來着?”
孫從彤都是要被氣瘋了,指着彩雲道,“上門即是客,花家外小姐如此這般責罰趙家大小姐的丫鬟,難道就是所謂的花家教養?”
範清遙神色淡淡,“孫家小姐也說是責罰,既責罰自是因做下人的疏忽了本分,若是旁人府上我自會冷眼旁觀,可此事關乎我未來大嫂的聲譽,我又豈有置之不理的道理?”
“……”
“還是說孫小姐爲了明哲保身,對周圍的一切都能視而不見?”
“……”
面對這來
自靈魂的三連問,砸得孫從彤整張臉都是泛起了青光。
險些沒一口氣憋死在喉嚨裏。
周圍那些本想幫着說句話,在趙蒹葭面前留個好的小姐們……
退縮了。
這花家的外小姐太可怕了,字字如針,針針見血。
關鍵是人家說的話,還就真的就挑不出一丁點的毛病。
範清遙穩如泰山地站在原地,面色平靜,神色泰然。
她不會退縮,更沒必要退縮。
不然以後豈不是每個來試水的人,都惦記着想要踩她一腳?
本想着發動周圍人指責範清遙的趙蒹葭見此,隻得自己走了過來,且一把握住了範清遙的手。
“清瑤不要誤會,從彤也沒有旁的意思,不過就是一向偏心我罷了。”
範清遙淡淡地看着趙蒹葭。
明是道歉的嘴臉,卻從始至終都在說着孫從彤的事,反倒對剛剛自己鬧出的事情反倒是大而化之。
呵……
不過既然趙蒹葭出面談和,她自也不會繼續鬧下去。
而且她還會跟趙蒹葭握手言和,“雖然未曾過門,可我還是叫趙家小姐一聲大嫂嫂,此事本就沒有多大,既大嫂都是開口了,我當然不會再多言,隻是沒想到大嫂嫂竟長得如此漂亮,性格又溫柔,想來大哥哥見了定是要樂不思蜀的。”
趙蒹葭沒想到範清遙如此熱情,也是客氣地笑着,“清瑤能有這份心思,我真的是要替從彤謝謝你了。”
範清遙像是沒聽見剛剛的話,隻是關切地道,“這
裏的太陽太大了,大嫂嫂如此嬌嫩的皮膚怎能烤曬,我這就陪大嫂嫂去乘涼。”
趙蒹葭還是惦記着回頭拽上孫從彤,奈何範清遙根本就不給她那個機會,拉着她轉身就走,親熱的讓趙蒹葭根本無法拒絕。
趙蒹葭的心思,範清遙自然是懂的。
可她不但不想配合,更是想要拆穿怎麽辦?
周圍的小姐瞧着那一幕的姑嫂情深,再看看被獨自晾在一旁的孫從彤,若非不是教養好,隻怕都是要笑出來了。
費力不讨好怕也就是如此了吧。
孫從彤就更尴尬了。
她也不傻,自然知道自己做了費力不讨好的事情。
隻是尴尬能怎麽辦,她若是轉身就走豈不是更丢人,隻能硬着頭皮跟上其他人的腳步,一并朝着涼亭走了去。
待衆人進了涼亭,趙蒹葭趕緊招呼着丫鬟将新鮮的水果和各色點心擺上桌。
趁着丫鬟們魚貫湧入之際,她總算是得以走到了孫從彤的身邊,細細地解釋的剛剛事情,以及很多不想讓人聽見的話。
範清遙站在涼亭的另一邊,似有似無地看着。
瞧着孫從彤那漸漸恢複了色彩的臉蛋,她知道定是趙蒹葭把人哄好了。
本還想拉她一把,不想竟是個蠢的。
既然如此,她倒是想看看,趙蒹葭究竟想怎麽直奔今日的主題。
“你說的可都是真的?”涼亭的另一邊,孫從彤都是聽得愣住了。
趙蒹葭無奈地點了點頭,“你我這麽多年的關系,我瞞你
作甚,彩雲是我身邊的丫鬟,她有什麽首飾我最是清楚,隻是沒想到清瑤竟是能跟丫鬟戴一樣的耳墜,她都如此的可憐了,你又何必再與她斤斤計較。”
孫從彤本以爲剛剛那股子歧視,是要多有見識的一個人,未曾想竟這般的無知。
而她竟是被一隻井底之蛙給怼了?
孫從彤本就沒消的火氣再次燒了起來。
趙蒹葭則是又道,“從彤,你可萬不要沖動,我們都退一步算了。”
算?
算不了!
孫從彤甩開趙蒹葭就朝着範清遙走了去。
今日若是不把那井底之蛙的臉撕下來,她就不姓孫。
趙蒹葭則飄飄然地轉過了身,又是跟其他小姐閑聊在了一堆。
就算東窗事發,範清遙咬定那耳墜是她送的也不怕,她大可以推給雲彩。
反正無論如何,所有人恥笑的都是範清遙的愚笨和蒙昧。
範清遙看着橫沖直撞而來的孫從彤,一股無以言表的興奮感蔓延過心頭。
重頭戲總算是要開始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