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憐捂着嘴咳嗽了一聲,靠近了陶玉賢的懷裏,對着自己的小月牙笑了笑,示意自己沒事的。
範清遙這才起身走向了永昌帝。
永昌帝,“……”
第一次覺得自己這個皇帝當的不如娘。
白荼侍奉在皇上身邊多年,自明白皇上的意思,當即先走了出去,并将堵在門口的皇衛軍都是往前趕了趕。
孫澈來的時候,正好就撞見了範清遙攙扶着永昌帝往外走。
“微臣叩見皇上。”
永昌帝擺了擺手,“進去辦你的事吧。”
孫澈的心其實早在看見廳裏那面色慘白的人兒時,便是一并飛走了,眼下聽了永昌帝的話,自是起身就往屋子裏走。
永昌帝,“……”
總覺得又被忽視了一下。
屋子裏,花月憐正在母親的攙扶下坐在了凳子上。
孫澈看着那曾經亢心憍氣的女子,如同開敗的殘花般凋零,心疼的攥緊了雙拳。
花月憐似有所察覺地擡起頭,在看見孫澈時也是一愣,不過很快便是笑了,起身就要行禮,“臣女見過孫大人。”
孫澈趕緊上前一步,握住了那瘦骨嶙峋的手腕,“花家小姐不必多禮。”
這一刻,似又回到了那個曾經年少輕狂的少時。
她是花家集齊萬千寵愛的小姐。
他不過是剛剛考上仕途的少年。
她盈盈而拜,嬌羞而不是清高。
當時的他便慌亂伸手攙扶,說着與現在同樣的話。
卻
不曾想到,一眼似萬年,再見已是滄桑。
陶玉賢到底是過來人,一眼便是看出其中藏着的東西,不過她并沒有阻攔。
現在她的女兒已是和離之身,就算是再與人情投意合也是情理之中。
可是同樣的事情,落在範俞嵘的眼裏就很是刺得慌了。
本來他就不甘願和離,如今不過剛剛跟随着父親走到門口,便是看見了屋子裏那讓人不恥的一幕,這讓他如何能忍?
範自修隻覺得身邊一道人影閃過,等他回頭的時候,隻見範俞嵘已經大步流星地沖回到了花家的正廳。
範俞嵘一路怒罵而來,更是想要伸手去抓花月憐的手,“好你的不知廉恥的蕩婦,怪不得你如此着急的想要與我和離,原來是外面已經有了野男人,我告訴你,隻要我活着一日,你便是别想如願所長,你現在就跟我回範府去!”
隻是還沒等他碰到那熟悉的溫度呢,就覺得腹部一陣劇痛。
孫澈眼中寒光四濺,一腳直踹在了範俞嵘的胸口,“範花兩家和離一事乃是皇上親口聖谕,豈是你能夠質疑的?若你再敢騷擾花家小姐,本官定嚴懲不貸!”
伴随着孫澈的聲音落下,範俞嵘猶如一道點燃的炮竹,從花家的正廳直蹿到了花家的牆外,重摔在了花家的大門口。
門口并未曾傳來動靜,估計是直接摔昏了。
範清遙,“……”
她看着都是覺得好疼。
範自修趕緊擡頭看向永昌帝。
永昌帝
,“……”
忤逆朕的旨意,還想讓朕救人?
朕什麽都沒看見!
範自修無奈,隻得跟永昌帝告了退,先行帶着範家的幾個小厮去門口擡人,夾着尾巴似的把昏死過去的範俞嵘塞進了馬車。
周圍再是沒了擾人清靜的蚊子,永昌帝這才漫不經心地道,“賣木炭充軍饷,大軍前行提前開道,年紀小小倒是不可小觑。”
範清遙不慌不忙地道,“臣女奉旨賣炭本就是皇上的恩賜,臣女不敢邀功,隻盼外祖在外專心于戰場,切勿憂心于其他便是知足。”
永昌帝掃了一眼身邊的小丫頭,倒是有些意外。
年紀确實小,可不但腦袋聰明,就是言談舉止也是分外老成。
永昌帝似笑非笑地看着範清遙,“軍饷并非一個小數目,一時之快倒是不難,難的是長久之策。”
範清遙心道果然該來的還是來了,不過她倒是也不慌,畢竟早有準備。
“今日聖駕,臣女銘記在心感恩一生,國家有難,匹夫有責,臣女自願爲皇上分憂,爲西涼出力,臣女隻願皇上能給臣女一年的時間,一年後臣女每年定如數上交軍饷。”
範清遙面色平靜,其語氣毫不遲疑,出口之話更是當機立斷。
如此一番知恩圖報,感恩肺腑又不失慷慨激昂的言辭,都是把跟随在一邊的白茶給驚呆了。
他跟在皇上身邊伺候了幾十年,可是第一次見一個女娃娃敢有如此氣魄的。
永昌帝斷沒想到一個
十幾歲的小姑娘竟有如此的胸襟和氣魄,就算他早就從自己兒子那裏得知她會填充軍饷,都是難的的有了絲絲動容。
又想着此番雪災她所做的一切,永昌帝便是再忍不住點了點頭,“好,既你如此說,朕便拭目以待。”
語落,在白荼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範清遙跪在地上,仍舊平靜而自若,“臣女恭送皇上。”
馬車上,皇上想着範清遙那眉清目秀,又少年老成的模樣,忍不住地笑了,“倒是個厲害的丫頭,若是朕的幾個女兒有她一半,朕就算是知足了。”
跟在馬車外的白荼趕緊寬慰,“皇上謙虛,咱宮裏的幾位公主哪個不是承了皇上的心懷天下之大仁?奴才聽聞愉貴妃身邊的雲月公主,都是已在拜了師,聽聞過幾日便是要出宮學醫,隻爲了待學成而歸專心照料皇上的龍體呢。”
永昌帝心裏對愉貴妃的埋怨因爲這話減了不少,想着再過幾日雲月便是真的要出宮學醫了,開始沒忍住吩咐白荼進宮之後直接去了月愉宮。
另一邊,範清遙送走了皇上的馬車之後,便是趕緊回到了正廳。
孫澈已經是走了,隻剩下陶玉賢正陪着花月憐,母女倆難得說着些悄悄話。
不多時,其他幾家的兒媳婦聽聞皇上和貴妃都是走了,也趕緊地來到了正廳,聽聞皇上下旨和離,都是真心地爲她們這唯一的小姑感覺到開心。
許嬷嬷趕回來的時候,就看見自
家的小姐跟家裏人正聊得開心,瞧着小姐那微微紅暈的面龐,激動的都是哭了。
範清遙走到許嬷嬷的身邊,輕聲道,“今兒個事情嬷嬷可是辛苦了,還有凝添和凝涵都要記功,晚上給明月院的人都加肉。”
“老奴辛苦,小小姐不知,其實是太子殿下幫了大忙的……”太子殿下的功勞,許嬷嬷是瘋了才敢搶,趕緊将在宮門口遇見廉喜的事情給說了一遍。
範清遙愣了愣,腦海裏就是浮現出了那張比女子還要美上幾分的面龐。
沒想到,竟會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