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薄薄的衣衫聽着他強而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身體散發出來的溫度,這一刻她無比的安心。
很想抱緊他。
隻是她現在全身無力,根本就擡不起手。
時泾州把她放到床上,看到她那張慘白的臉,活見鬼了似乎的。
當初見他的時候,都沒有這麽糟糕。
現在問她,也不見得會說。
這女人其實最會跟他唱反調了。
他準備走,衣擺稍微被拽住了。
他回頭,就看到喬知意有些閃躲慌亂的眼神。
時泾州盯着她的手,“什麽意思?”
喬知意不得不松開手,想叫他留下來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
她此時的樣子,就像是一隻被抛棄的小貓,明明想要對方帶她走,或者留下來陪她,又不敢撒嬌。
時泾州不是個溫柔體貼的人,對她更不可能心軟。
剛才抱她進來,已經是他爲數不多的心軟了。
他剛邁開腳步,就聽到一陣鈴聲響起。
鈴聲的來源吸引了時泾州,在梳妝台下。
現代人的手機就跟自己的命一樣重要,别說丢了,就是離開了自己視線都會着急。
她的手機出現在這個不合理的地方,肯定不是放過去的,而是丢過去的。
他回頭看喬知意,喬知意雙手環膝,緊緊地靠着床頭,臉色難看地盯着手機的方向。
時泾州走過去撿起手機,一串陌生号碼。
他遞給喬知意,“不接?”
喬知意整個人都在顫抖,她面色不安地搖頭。
眼裏的驚恐和害怕,讓時泾州明白她今天的反常來自于哪裏了。
盯着手機屏幕,對方很執着。
時泾州直接滑開了接聽,按了免提。
“喬知意……你睡得着嗎?你别睡了,明天你就會永遠的一睡不起……桀桀桀桀……你這樣的人,不配擁有家庭,你應該去死……死了,你就解脫了。”
又是那極其陰冷的怪聲音。
喬知意用力地捂着耳朵,她滿腦子都是這個人那可怕的笑聲和恐怖的詛咒。
她不想再聽了。
“她明天死,你今晚就死。”時泾州冷冰冰的嗓音讓對方突然就變得安靜了。
很快,對方挂了電話。
時泾州拿着喬知意的手機走過去,喬知意直往後縮,不想要手機了。
“這就是讓你精神崩潰的原因?”時泾州把手機放在她面前晃了晃,“這種幼稚的把戲,也值得你這麽恐懼?”
喬知意死死地咬着嘴唇。
她怕。
她是個醫生,見慣了血腥,按理說是不會怕這些的。但這些惡心的圖片和恐吓的電話,是她過不去的一道坎。
小時候,爸爸很有錢,有人想敲詐爸爸,在她放學的路上把她給綁走了。
她被關在一個小黑屋裏,四面的牆上都貼着一些陰森可怖的圖片,就像她收到的那兩條短信一樣的圖片。她被關了兩天,兩天裏她都面對這些圖片,那人還用了變聲器,也是這種“桀桀”的笑聲。
後來,警察把她救出去了。
她将近一個月都沒有開口說話,每晚都會做噩夢,生病也是反反複複。
那一個月,爸爸自責不已,媽媽也是衣不解帶地照顧她。
大概用了半年的時間,她終于恢複了過來。但是她不敢看鬼片,不敢看那種血腥的海報。
誰都沒有想到,她大學會選擇了從醫。
當然,一開始看到血淋淋的實景還是吐了很多次,慢慢地她就适應了。
直到她自己可以拿起手術刀。
原以爲小時候的陰影完全被治愈了,沒想到在内心深處,她對那些恐怖的東西依舊恐懼。
時泾州不知道她爲什麽會這樣,但是她真的吓壞了。
就她現在這種情況,肯定不是一次兩次了。
他想到韓零說幫她屏蔽了陌生信息,所以除了打電話,還發過信息恐吓她?
“從什麽時候開始,你收到這樣的恐吓?”
喬知意緊咬着唇,不說話。
時泾州緊蹙着眉頭,“喬知意,你能不能有點出息?你看你現在這個鬼樣子,出現在那個人面前,能把他吓死。”
喬知意不知道這算不算安撫,但是順着一點也不順耳。
沒奢望他能溫柔安撫,隻是語氣能不能稍微好一點點?
時泾州看着她現在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懶得跟她多說一個字,拿着她的手機就出門了。
“……”喬知意張了張嘴,最終失望地耷拉着腦袋。
過了一會兒,時泾州再次走進來。
喬知意擡頭,看到他的那一刻,眼睛都亮了。
“……立刻,馬上給我查清楚。查到後,直接把人給我鎖了。”時泾州結束通話,直接走到床邊,掀開被子躺了上去。
喬知意:“……”
時泾州偏頭看她,嫌棄地皺眉,“不去洗洗?”
喬知意全身都被汗打濕了,現在冷靜下來,整個人都像是置身于涼水之中,很不舒服。
隻是,他現在是什麽意思?
要在這裏睡?
時泾州已經閉上了眼睛,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樣子。
喬知意這一晚的膽戰心驚,因爲時泾州躺在這裏而踏實安心。
她還是妥協了,從另一邊下了床,去了浴室。
看着鏡子裏的那張臉,她終于知道時泾州爲什麽要那麽說了。
确實是人不人鬼不鬼,比時泾州還吓人。
她站在花灑下,任水沖刷着身體,那些不安和害怕也被沖洗掉了。其實她很清楚,這份安心,是源自于外面那個男人。
她不曾想過有一天,她會因爲時泾州躺在她的床上而安心。
吹幹了頭發才出去,時泾州似乎已經睡着了。
她小心翼翼地從另一邊上了床,掀起被子輕輕躺下。
偏頭看了眼時泾州,那張臉也不難看了。
她關了燈,閉上眼睛,許是折騰久了,又或許是身邊有人,她沉沉睡過去。
這一夜,她沒做噩夢。
隻不過醒來的時候,她死死地摟着時泾州的脖子不說,還和他臉貼着臉,半個身子挂在他身上,一條腿橫跨在他腰上,完全就是鎖死了的狀态。
喬知意清醒過後整個人都emo了。
和時泾州幽深的眼睛一對上,她跟觸了電一般趕緊放開他,離他遠遠的,慌得直咽口水,不也去看他了。
睡的時候明明離他很遠,怎麽就挂在他身上了?
“看不出來,還挺喜歡占人便宜的。”時泾州撐坐起來,靠着床頭,“不是恨不得離我遠遠的嗎?主動投懷送抱是不是可以理解爲你在勾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