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鬼剛才說得對,今天隻是個傷心到極度的女人打了你,那明天會不會有不講理的男人打你?我不敢冒這個險。”時泾州的态度也很堅決。
喬知意深呼吸,心平氣和,“兩位大哥,要是所有醫護人員都像你們這麽想,一遇到點事就換,就跑,那那些去不起私立醫院的患者怎麽辦?”
看他們都沉默了,喬知意才拍了一下時泾州的手背,“你們也知道這件事情并不是逃避就能夠解決得了的吧。不管哪行哪個工作,都需要有人去做。我不做,别人也會做。但我的價值就隻在這個領域能體現出來。”
“無所謂啦,隻是一巴掌而已嘛。”喬知意聳聳肩,“沒關系的。”
時泾州心裏難受,但是聽了她這些話,卻沒辦法再勸她不在那裏幹了。
握緊她的手,把她摟在懷裏,“以前别人說勸人學醫,天打雷劈。現在才知道學醫不僅是學的過程難,就連工作了,也很難。”
“這麽辛苦的工作,确實是不應該勸人學。”時泾州心疼得很。
喬知意樂呵道:“那你的工作就不難了嗎?還把命别在褲腰上了呢。都難,但是都得了能克服。再說了,這個世上哪件事不難?勇于幹别人認爲難的事,才是一種挑戰嘛。有挑戰的事,都是會讓别人敬重的。”
“嫂子格局打開了。”阿鬼對她豎起了大拇指,“佩服。”
喬知意笑着搖頭,“你們也不容易。”
“回家。”時泾州握緊喬知意的手,讓阿鬼開車。
爲了照顧喬知意上班,還是回了喬知意那裏。
晚上,時泾州抱着喬知意,什麽也不做,就一直摟着她。
“小意,你有沒有想過你理想的生活?”
“有啊。”喬知意聲音軟軟的,“我想着去一個簡單,民風淳樸的小鎮上開一家診所,沒事的時候就在小鎮上轉轉。不會馬不停蹄,也不會有喧嚣,每個人都慢下來,臉上都是簡單幹淨的笑容。”
“孩子放學就跟一群寶媽或者阿奶去校門口,然後手牽着手回家。最好是有一個小院,種滿了花,養一隻貓或者狗。”
喬知意說着說着臉上的笑容就越來越好看。
時泾州聽着她的話,想象出她描述的那個畫面,心情也跟着放松了很多。
“怎麽沒有我?”
“有你啊。你沒事跟村口的大爺們下下棋,打打球,練練拳。對了,你還可以教孩子們練一點防身術。看去哪裏搞點田地,種種菜也挺好的。”
喬知意一想到時泾州撸起袖子和褲腿彎腰種菜的畫面就好笑,“我上班的話你就在家裏做飯,孩子回來了你就輔導作業。周末我們一家人就出去爬爬山,遛遛狗,逗逗貓。”
“多好。”光是想想,都覺得很美好。
時泾州抱緊她,“嗯,确實很好。”
“唉,睡吧,夢裏什麽都會有的。”喬知意往他懷裏鑽了鑽,閉上眼睛。
時泾州撫摸着她的頭發,心裏卻有了方向。
……
第二天喬知意去了醫院,先去看的昨天那個引産的患者。
“恢複得不錯。”喬知意看了眼她的狀态,“好好休息。”
患者看到喬知意眼神有些閃躲,她還是鼓起了勇氣,“喬醫生,對不起。”
喬知意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搖搖頭,“沒事。”
“我昨天……情緒不好……”患者身體還虛弱,聲音聽着都是飄的,“我不該那麽對你,你也是爲了我好,真的對不起。”
喬知意彎腰輕按住她的肩膀,“我能理解,真的沒事,你放寬心,好好養身體。等你養好了,孩子還會來找你的。”
患者已經紅着眼睛哭了,她哽咽着,“要不是你,我可能……也沒了。”
“好了,現在不是沒事嗎?别想多了,一切都會好的。”喬知意安慰着她,又叫護士好好注意她的情況。
出了病房,護士跟在她後面,“她也是可憐,昨天半夜她老公來看了一眼,知道孩子沒了就又走了。也沒有問問她情況,更沒想過要在這裏陪着她。聽她說已經有兩個女兒了,這一胎是個男孩兒。我現在總算是知道她爲什麽會那麽激動了,估計就是婆家給的她壓力。”
“女人在某些人的眼裏,那就是繁殖後代的一種生育工具。那些非要生兒子的老公搞得好像自己不是女人生下來的。那些非要抱孫子的婆婆也是,自己都是女人,怎麽就這麽爲難兒媳婦呢?”護士義憤填膺,氣得牙齒咬得咯咯響。
喬知意看了她一眼,“這事情太多了。要是所有人都能夠想明白有些事情是不能強求的,來得什麽養什麽,就不會有那麽多奇葩事了。”
“很多人都想着養兒防老。呵,要是上梁都不正,下梁能給你養老?這年頭,女兒比兒子更靠譜。”護士越說越氣,“兒子就不見得比女兒有孝心,隻要養好了,都一樣。”
“要不是一開始就想着女兒是潑出去的水,怎麽可能會覺得養兒才能防老?不管是什麽關系,都是相互的。算了,不說了,氣死我了。”護士搖搖頭,“喬醫生,我去忙了。”
喬知意點頭。
自古以來,生兒子好像成了一種刻在骨子裏的執念了。
在婦幼醫院裏,這種事情見得多了。
有些人爲了要個兒子,一年生一個,三個生三個。
男人一家子似乎根本就沒有想過女人的身體是不是經得住這麽折騰,就算是生了個兒子,在孩子和母親出來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是笑着去争着看孩子,沒有一個人會心疼女人。
其實“養兒防老”的“兒”并不是隻是指兒子。女兒後面也是帶着“兒”的。
所以啊,現在的女人爲什麽那麽自強不息,無非也是想着改變那種封固的思想。
喬知意不想再多想這些鬧心的事了,回到辦公室剛坐下,就有人敲門。
她擡頭說了一聲“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