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探子來到張獻忠面前，把現在的情況說給他聽。
張獻忠揮揮手，似乎毫不在意道：“剿滅了他們。”
“明白！”
随着張獻忠剿滅的命令下來之後，本來圍攻朱媺娖的三萬人開始收縮防線。
可盡管這個後勤部隊隻有兩千人，他們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啃下來的。
三萬人壓縮到一定程度之後，他們發現他們壓縮不下去了。
雖然這隊補給的隊伍隻有兩千人，可這兩千人的火铳從來就沒有停過。
事實也确實如此，他們經過訓練，最簡單的方陣輪換已經非常熟練。
隻不過方陣需要站着不動，而現在的他們有了掩體，相比于普通的方陣還安全了許多，自然更得心應手。
而且這一大堆物資裏，别以爲隻有天雄軍的物資，還有他們自己的火藥呢。
每個把總都擁有一車的火藥彈丸，這一車，足夠一百人用個三到五天。
隻要他們足夠給力的話，說不定兩千人在這能守一周。
二毛子和朱媺娖肩并着肩，聽着把總的命令。
“發射，發射，發射！”
這個口号，在把總的嘴巴裏就沒有停下來過。
把總必須站起來随時随地的觀察敵情，而且還要負責敵人的方位。
這也就代表着把總有一定的危險性，也就是因爲有把總的存在，每次他們的攻擊都能對着敵人紮堆的地方。
“把總，你休息一下讓我來吧。”二毛道。
“滾一邊去，别想搶老子功勞。”說着，把總一腳把二毛子踢到了朱媺娖的身邊。
“發射！”把總的聲音仍舊洪亮。
但敵人的數量并不少，而且，還越來越多。
哪怕他們的火铳不如大明将士的火铳，哪怕反賊的射擊能力也不如訓練有素的他們。
可是這麽多把火铳，總有些不長眼的彈丸，運氣不好的打在某些人身上。
“發.....”
不知道什麽時候，把總的嗓子啞了。
他捂着嘴巴，連連後退。
就在旁邊的二毛子看到這個情況，急忙上前。
“把總，你怎麽了？”
他扶着把總，旁邊的朱媺娖也想來幫忙。
可是，他們兩個人都過來了，就少了一個人的火力。
敵人一旦感覺到火力不足的話，說不定就會沖上來。
其他躲在馬車牛車後面的将士們，都擔憂的看着把總。
尤其是二毛子，他有些顫抖的把把總捂着嘴巴的手拿開。
赫赫......
把總的嘴巴裏已經發不出聲了，一陣鮮血湧出。
二毛子知道，彈丸估計是射到把總的嘴巴裏了。
這就是爲什麽一開始二毛子說要幫忙的時候，把總一腳把二毛子踢開的原因。
整個人大面積的暴露在敵人的面前，必然會成爲敵人的靶子。
二毛子今年才十四歲，把總是一個二十五歲的成年人了，這種危險的事情，怎麽能交給一個毛頭小子？
可是現在，貌似這個任務不交給他也不行了。
把總看着面前的二毛子，想要說些什麽。
“把總......把總，你要說什麽，我聽着呢，我聽着呢。”
“赫赫......”
這是他最後的話語，随後，把總停止了呼吸。
望着斷氣的把總，二毛子慢慢的把屍體放在地上，然後一隻腳踩在了山丘上，整個人的上半身都暴露了出去。
但他絲毫不懼，看清敵人的方向之後，二毛子繼續道：“發射！”
“向西兩步，發射！”
“向東三步，發射！”
二毛子一直都是一個很樂觀的人，朱媺娖第一次見到他這麽的嚴肅。
不知不覺，這一仗，直接打到了晚上。
對方三萬人的包圍圈，愣是再也沒有前進一步，被這兩千人給活生生的拖住了。
而這個消息，也很快傳到了張獻忠的耳朵裏。
當張獻忠得知，他的三萬大軍連對方一個兩千的後勤部隊都沒吃下來的時候，頓時大怒道：“你們是幹什麽吃的？三萬人吃不下兩千人？我們還指望什麽和朱慈烺的一萬人打？”
雖然張獻忠生氣，可現在整個大明都在關注着這場戰争。
如果三萬人圍剿兩萬人，還沒有圍剿成功的消息傳出去，對他們起義軍的名氣非常有影響。
于是，張獻忠急忙道：“在去增加兩萬人，天亮之前，務必把那兩千人給拿下！”
......
“原地休息，十步一人巡邏，不可掉以輕心！”
千總的命令在二毛子的耳朵裏回蕩着，而現在的二毛子已經啞着嗓子靠在朱媺娖的肩膀上。
朱媺娖有些臉紅的看着面前這個少年，想說什麽，卻又不敢說。
哪怕是嗓子啞了，也并不影響話痨二毛子的發揮。
“我今天帥不帥？”
“把總是對我最好的人了，他也走了。”
“其實他那一腳，隻是想保護我，不讓我面臨更大的危險，喊一喊方位和發射，哪裏來的功勞啊......”
二毛子在絮叨着，絮叨着把總對他的好。
熟悉的人死去了，總是傷感的。
但也隻是傷感，二毛子的表現沒有多激烈。
因爲他這輩子，已經經曆了太多這種事情了。
經曆的次數多了，也就麻木了。
此刻看到一旁的屍體，想象着未來即将美好的生活，免不了又傷感了起來。
“等我們安全回去了，我要把把總帶到他的家鄉，他說，他要葉落歸根的。”二毛子道。
“好...我和你一起。”朱媺娖輕輕道。
“那你到底住在哪裏？如果你死了，我也會把你的屍體帶回去。”二毛子對朱媺娖道。
“我才不會死呢......那你呢？你連家都忘了，你死了我該把你扛到哪裏呢？”朱媺娖忍不住拍了一下他道。
“我啊，把我埋到太原府吧，我娘親還在世，就把我埋在家門口就行了。這對她或許殘忍了點，但我想陪着她，哪怕死了我也要陪着她。”二毛子道。
就在這時，探子突然大喊道：“敵襲！”
已經閉上眼睛，差點入睡的二毛子再次睜開了眼睛，下意識的拿起了火铳。
旁邊的朱媺娖也是如此，利落的根本不像一個皇家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