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
蘇守道難掩頹然的回到了自己家中。
此時此刻,他的心情十分複雜。
就在今天傍晚,蘇若離的生母何英秀,專門來到蘇氏集團見他。
兩人一見面,何英秀就焦急不已的詢問他蘇若離的下落。
可是,蘇守道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因爲,他也不知道,蘇若離到底去了哪裏。
她整個人,就如同人間蒸發了一樣,沒有留下任何線索。
少了一條手臂的何英秀,哭着給蘇守道下跪,希望他能夠念在蘇若離是他親生女兒的份上,想盡一切辦法找到她的下落。
蘇守道答應了。
蘇若離是他的親生女兒,這一點有DNA的結果佐證,而且何英秀當年對他有救命之恩,何英秀之所以少了一條胳膊也完全是爲了救他。
所以,無論是看在親生女兒的面子上、還是看在救命恩人的面子上,蘇守道都不能不答應。
可是,他心裏卻堵得厲害。
因爲,他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
第一次對一個人的下落毫無線索。
畢竟蘇家手眼通天,以往來看,隻要是他們想要查的人,就沒有他們查不到的線索。
可偏偏這一次,蘇家什麽線索都找不到。
所以,蘇守道也十分擔心蘇若離的現狀。
他怕的不是找不到蘇若離,他怕的是,蘇若離很可能已經不在人世。
所以,回到家中的他,心情一直十分沉重。
是。蘇守道推開卧室門的那一刻,卧室衛生間裏,走出一個美豔動人的中年女人。
這女人剛卸了妝、洗了澡,長發包裹在幹發帽中,雖然已經卸了妝,但皮膚仍舊光潔無比,一看便是天生麗質,而且尋常保養非常得當的貴婦。
這個女人,便是蘇守道一生摯愛,他的老婆,杜海清。
杜家在燕京實力很強,雖然論資産可能比蘇家差上一截,但論背景、地位、人脈以及綜合實力,其實并不比蘇家差多少。
某種特殊層面上,甚至比蘇家還要強一點。
畢竟,在世界上任何一個地方,錢都不是衡量實力的唯一标準。
杜海清當年,是燕京最受人推崇的名媛,沒有之一。
她的家庭背景,讓她幾乎成爲當年燕京所有富二代的夢中情人。
蘇守道,便是其中之一。
現在的杜海清,雖然已經年過半百,又生養過兩個孩子,可是她保養的仍舊如一個三十多歲的少婦一般,妩媚動人。
杜海清眼見蘇守道回來,有幾分心疼的說道:“怎麽今天回來的這麽晚?累不累?”
蘇守道勉強的笑了笑,說:“沒事,我不累。最近這兩天事情格外多。”
杜海清點了點頭,她自打嫁給蘇守道之後,就沒關心過蘇守道的工作。
因爲她覺得,男人的事情,自己沒必要插手。
所以,她也從不詢問蘇守道工作上的細節。
眼見蘇守道神态很是疲憊,她便開口說道:“你先去換衣服,我去給你放點水,你好好泡個澡,晚上睡覺的時候把手機關掉,明天不睡到自然醒不許起床。”
蘇守道心中感動,連忙道:“老婆,你不用管我了,我自己放水就行。”
杜海清道:“浴缸裏的水是我剛剛用過的,放水換水還要挺長時間,你先去換衣服休息一會兒。”
蘇守道笑着說:“沒事,我就用你洗過的水泡一會兒就行。”
杜海清有些羞臊的說:“那怎麽行!泡過的水不幹淨,你等着,我去重新放一缸水。”
“不用不用。”蘇守道嘿嘿一笑,忙的就鑽進了衛生間,一邊脫衣服,一邊說:“我老婆的洗澡水怎麽會不幹淨呢!你别管了,我這就進去泡一會兒!”
杜海清眼見他把衣服全脫了,無奈的搖了搖頭,開口道:“那行,你泡一會兒吧,水要是涼了就放點熱的,我去床上躺着看會書。”
蘇守道急忙笑道:“好嘞!你快去吧!”
杜海清離開衛生間,順手把門關上,然後便躺在舒适豪華的大床之上,随後她從床頭拿過一本名爲《安娜·卡列尼娜》的書籍。
這是俄國作家列夫·托爾斯泰的文學巨著,寫的是安娜·卡列尼娜追求愛情的一場悲劇。
這本書杜海清已經看過無數遍了,許多段落她都能一字不差的背下來,但還是隔三差五就會拿起來看一看、讀一讀。
有時候,她覺得自己在某種程度上,有點像這本書的女主角,雖然出身貴族、雖然是别人眼裏高雅迷人的大小姐,但卻一直沒有收獲自己真正想要的愛情。
她的老公,與安娜的老公一樣,都醉心于事業,雖然他深愛自己,但卻因爲過度的古闆,而讓自己感覺到一種了無生趣的挫敗。
自己隻能從兒女身上,找到關于生活的慰藉。
微妙的是,安娜是在了無生趣的婚姻生活中,遇到了她的真愛。
而自己卻恰恰相反。
自己是在遇到真愛、卻無法得到真愛之後,才與蘇守道攜手走進了婚姻的生活。
安娜最後死于自殺,杜海清雖然沒有過任何輕生的念頭,但自從與蘇守道結婚的那天起,她就知道,自己生活中的愛情已經死了。
随手翻看了幾頁之後,杜海清腦海中又不由自主的浮現出那個男人的身影。
二十多年來,那個男人的身影從未離開過她的思緒。
幾乎每個夜晚,她都靠思念着那個男人的身影入睡。
而那個男人,便是她一生的摯愛,葉長纓。
想到葉長纓,她又不由自主的伸手拿起了自己的手機。
手機解鎖之後,她打開了手機上的浏覽器,在地址那一欄,輸入了一個非常複雜的網址。
這個網址,其實是一個網絡相冊。
她登陸了賬号密碼之後,點擊确認,便進入了屬于她自己的私密相冊。
這個私密相冊,是杜海清十幾年前自己注冊的,她把自己和葉長纓的所有合照,以及她能找到的所有葉長纓的照片,全部轉化成了電子版、傳到了這個相冊裏。
賬号和密碼,隻有她自己知道,隻要有機會,她每天都會打開這個相冊看上一會兒,然後再默默退出、删掉一切訪問記錄。
此刻,她打開相冊,當葉長纓那張英俊帥氣的面孔出現在手機屏幕上的時候,杜海清兩行熱淚便不由自主的奪眶而出。
她看着葉長纓的照片,一邊用指肚輕輕在他臉上摩挲,一邊低聲呢喃:“長纓,你走了這麽多年,爲什麽我還是忘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