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知道這種消息的人，在錢家的地位肯定不低，那人姓甚名誰，查實了嗎？”
這種事情在平常的時候，蔡京是根本懶得過問的，可是現在已經由不得他不問了。
“錢家畢竟是在錢塘縣，就算是飛鴿傳書，也得幾天之後才有消息……”
蔡縧說到這裏的時候，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除了震驚之外壓根就沒想過去查證消息的真假。
“盡快把消息傳回去，讓他們好好的給我查一查到底是怎麽回事，看看這錢家到底想要做什麽！”
錢家在朝中的勢力雖然不大，可是他們手握大量的田産錢财，光靠着海外貿易，這些年也早就已經賺的盆滿缽滿了。
要是他們現在這時候，開始不惜一切的砸錢支持王黼的話，那他還真是得要好好的盤算一下接下來的事情到底要怎麽做了。
“如果錢家真的倒向王黼的話，那我們要不要給他們一點厲害瞧瞧……”
被蔡京這麽一提醒，蔡縧的眼神裏面頓時閃過了一絲寒光。
如果蔡京的猜測是真的的話，那錢家這次可真的是有點不知進退了。
“我記得韓家的那個小子，不是在市舶司搞了什麽新花樣嗎？”
沉吟了片刻之後，蔡京再次慢悠悠的開口問道。
“父親，您的意思是咱們轉而支持韓墨？”
蔡縧整個人一愣。
“沒錯，就現在的情況來看，如果這個消息真的是錢家主動透露出來的，那意思不是就已經很明确了嗎？要麽就是他們靜極思動了，要麽就是他們已經和王黼蛇鼠一窩了！無論是哪一點，現在這時候也都應該敲打敲打他們了！”
“可如果不是他們故意透露出來的呢？那我們這麽做，豈不是在自毀長城？那姓韓的小子列出來的規矩我倒是也看了，這一進一出可全部都是在咱們自己身上割肉啊！”
一聽說蔡京要在這個時候轉而支持韓墨，蔡縧是打心眼裏十二萬分可不願意。
畢竟說到底，蔡京現在都已經這麽大歲數了，蔡家的一切總歸是要留給他們兄弟幾個的。
錢财這東西，還有人會嫌多的嗎？
按照韓墨的做法來看，這一進一出之間，最起碼他們的讓出三成的份子。
而且，更讓他們難受的是從今以後他們可就失去了定價權。
本來逍遙自在的當大爺，現在這時候就必須得給市舶司當小弟了。
“你難道還沒看出來嗎？這小子就是在替當今的官家斂财，這讓出來的分子，你讓也得讓不讓也得讓，現在或許有我的情面在，你們可以梗着脖子不認可，要是我百年之後呢？到了那個時候可就不是你自己讓，而是人家揮刀來取了！”
深深的看了一眼蔡縧之後，蔡京慢悠悠的說道。
“可咱們要是這麽做的話，那蔡家的威嚴何在？”
“這種你死我活的時候，你還顧得上什麽威嚴？讓他們把存下來的那筆錢準備好吧，若是見勢不好的話，也隻能斷臂求生了……”
蔡京在官場上浸淫了這麽多年，權術這東西已經長到了他的骨髓裏。
雖然手頭掌握的東西，還不足以讓他做出更多的判斷來，可是他的心裏面卻隐隐有種感覺，錢卓這件事情遠遠沒有看起來這麽簡單。
隻不過這些事情，他實在是沒辦法跟自己的這個兒子細說。
“您不是都說了嗎，這是飲鸩止渴，那咱們……”
這吃到肚子裏的肉，現在要吐出來，蔡縧要是能願意那就見鬼了。
“一個是馬上死，一個是苟延殘喘，你選哪個？”
不屑的瞪了他一眼之後，蔡京直接一拂衣袖扭頭朝着自己的卧房走去。
“我不就是這麽說說嘛……”
小聲的咕哝了兩句之後，蔡縧也氣呼呼的走了出去。
“學士！”
看到蔡縧走了出來，家裏的老管家趕忙迎了上來。
“我寫一封信，你即刻讓人飛鴿傳書回明州！”
心裏雖然不願意，可是現在這時候蔡縧卻不得不按老頭子說的辦法去做。
錢财要不要吐出去，那是後話，可是現在，針對錢家做出來的這些事情，他們必須得做出一點反應了，就像是蔡京所說的那樣，無論這消息是不是錢家故意透出來的，他們跟韓墨的對峙也該結束了。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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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了，三郎，蔡家的大掌櫃蔡思同半個時辰之前，直接去了韓墨的官邸！”
兩天之後，就在汴梁城裏明争暗鬥的時候，錢家的下人卻給錢朗帶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不就是到韓墨的官邸去了一趟嗎？有什麽大驚小怪的？”
看着他那副慌慌張張的樣子，錢朗直接皺起了眉頭。
“不是的，三郎，有人說他們蔡家已經服軟了，不光已經接受了市舶司的所有條件，而且現在這時候，還幫着韓墨正在遊說三大海商！”
“你說什麽？”
聽他這麽一說，錢朗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他們這些人現在這時候團結在一起，才能夠抵制韓墨。
如果蔡家在現在這時候倒戈的話，那可是要動搖軍心的。
而如果他們蔡家現在現身說法，再拉走一兩個海商家族的話，那他們的聯盟可就真的馬上就要土崩瓦解了。
畢竟體量到了他們現在這個級别，如果有一家敢宣布退出的話，剩下的那些人立刻會毫不猶豫的把他們占據的市場份額給吞掉。
韓墨的手裏有船，而蔡家的手裏有足夠的渠道。
光他們兩家聯手，就已經足夠把香料買賣給撐起來了。
如果在這個時候，再有那麽一兩家人投靠韓墨的話，那他們錢家可就真的被動了。
能打敗魔法的隻有魔法，同樣的道理，能打敗世家的也隻有世家。
一個家族想要屹立百年不倒，可能需要幾代人的努力，可是想要摧毀一個百年世家，有時候僅僅隻需要一夜而已……
蒲家不就是個最好的例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