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聽完了這個報價之後,張敬整個人都感覺不好了。
雖然在他們這裏種植糧食的确是簡單了一些,可是50石這也不是一筆小數字啊。
而且,按照之前的規矩,跟宋朝海上做生意采用的都是宋朝的度量衡。
按照宋朝的度量衡來算,一畝地的産量大約也不過就是四石多而已。
這小小的一顆藥丸,就需要将近十三畝地的産量,這代價未免也太大了吧。
“好東西從來都是不便宜的,效果大人驗證之後再說!”
雖然這個價格的确是有點離譜,但是邵伯溫卻不準備有任何的讓步。
畢竟,他現在如果讓步了,這後面的生意想做起來就更難了。
數千人大老遠的就送了這些東西過來,還有幾十條海船在後面等着,這些成本也是得核算在内的。
“既然如此,那就随後再說,先生不妨先在城中住下來,待我驗證療效之後,再做打算!”
張敬現在倒是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下去,就像是邵伯溫自己說的,東西怎麽樣還是得确認療效之後再說。
“大人說的是!”
再次交代了一下這東西的服用方法之後,邵伯溫直接帶着自己的随從一路住進了城裏的客棧。
“先生,這價格是不是有些太高了?他們能答應嗎?”
折十九從西北而來,當然更加知道糧食種植的辛苦。
西北之地,百姓們大多都是靠天吃飯,糧食的産量更加的離譜,趕上年景好的時候,這一畝地最多也就才一兩石的收入。
若是趕上年景不好的時候,可能一年到頭忙活下來,最後收獲的糧食還不足一石。
這麽小小的一顆藥丸就要五十石,這要是在西北說出去,估計都得炸了窩。
“你以爲這是什麽地方?這裏是交趾,那些躺在街邊的乞丐,都可能是曾經拿着刀槍一路殺進邕州、欽州的土匪,想想那數十萬人的死傷,再想想死在富良江邊的十幾萬将士,你還覺得他們可憐嗎?你還覺得這個價格高嗎?”
邵伯溫的話說完之後,折十九頓時就沉默了。
沒錯,有國仇家恨在前,就算是開價黑一點又怎麽樣?
“在他們的性命面前,錢财算得了什麽?更何況你覺得他們這裏缺糧食嗎?一把稻種撒下去,幾十天之後就可以過來收獲了!有時間可憐他們,還不如好好想想,咱們這些糧食應該怎麽運回去!”
關于這些,邵伯溫可是想得十分的清楚。
就連他這個好好先生,在下海的那一刻,也已經直接把自己的所有仁義道德,全都丢到了九霄雲外。
就像是韓墨所說的,這是國與國之間的博弈,不想讓自家的百姓受苦,那就得讓那些蠻夷們多吃點苦了。
“先生說的是,這件事情是我欠考慮了!”
“好了,這一路上舟車勞頓,大家總算是能夠暫時休息一下了。你也先去休息吧,不過,我還是之前說的那句話,這香囊無論任何時候都不許離身!”
邵伯溫一邊說話,一邊趕忙再次吩咐道。
“先生放心,就算是讓他們收起來,他們自己都不會同意的!”
這東西雖然的确是有點刺鼻,可是就連折十九自己都發現了,但是這東西之後,他們這一路上還真沒有蚊蟲的騷擾。
“不光是人,咱們那些大牲口也是一樣的,告訴弟兄們,所有喝的水,必須燒開過!還有吃飯用的所有餐具,也全部都要在開水裏煮過!誰要是連這個都做不到的話,回去之後就算是沒事,我也要直接把他踢下船!”
他們現在這個時候就已經在疫區裏了,他可不想讓自己手下的這些人染上什麽奇奇怪怪的疫病。
“先生放心,剛才我已經吩咐人到廚房去了,除了在他們這裏買些糧食菜蔬之外,咱們自己的飲食,都由咱們自己的人獨立完成!”
“嗯,這件事情你還是要多費點心思,雖然這麽做的确是有點麻煩,不過跟大家說清楚了,這也是爲了他們好,小心一點,總比把命丢在這裏強!”
————————————————————————————————————————“煥娘那邊怎麽樣了?”
剛剛回到了自己的府,張敬就直接對府中的下人問道。
“回大人的話,二夫人那邊情況有些不太好,現在還在發燒,這腹瀉還是沒有止住,整個人都已經.
.....”
聽他這麽一問,府中的管家趕忙小聲的說道。
瘧疾這東西最恐怖的就是腹瀉了,連續拉上幾天,整個人都要拉脫水,然後随之而來的就是發燒,哪怕是普通的壯年男子都不一定能夠熬得過去。
更何況,張敬的這位如夫人,今年隻有16歲,而且身體也一直本來就不怎麽好。
“把這個藥丸拿過去,分成兩次給她服用,中間間隔兩個時辰!”
猶豫了一下之後,張敬還是決定來個死馬當做活馬醫。
反正都已經到現在這個時候了,再怎麽着也不可能比現在更差了。
這城裏面有名的大夫他都已經請遍了,可是面對這種情況,他們也隻能是束手無策。
“這是?”
看着他遞過來的那個小瓷瓶,管家有些疑惑的問道。
“這是那些宋國商人從海外帶來的藥丸,說是專門治療瘧疾。先給她服了再說吧!我在書房裏等着,有什麽消息盡快來通知我!”
這畢竟是他最寵愛的小妾,現在也看着她在生死線上掙紮,張敬這心裏面也是心亂如麻。
此時此刻,他也隻能是祈求老天保佑了。
“諾!”
聽他這麽一說,老管家趕忙拿着瓷瓶走了出去。
反正本地的那些大夫們都已經束手無策了,現在這時候就隻能看看這些宋國人有沒有辦法了。
好容易遠遠的看着昏昏沉沉的煥娘把藥給吃下去,老管家這才一臉忐忑的重新回到了院子裏。
眼看着煥娘的身體越來越虛弱,這滿屋的下人,現在這個時候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畢竟,和大宋朝不一樣,在這裏,他們這些奴婢的性命,那是完全屬于主人的。
煥娘要是死了,他們這些人,恐怕一個個都得要跟着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