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子,燕瑛是徹底的尴尬了。
旁邊那些正忙活着,想要把桌子上擺着的各種擺件裝箱的差役們,也一下子全都愣住了。
“這位想必就是韓大人了……”
幹咳了幾聲之後,燕瑛趕忙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淩亂的衣服,故作鎮定的走了上來。
“不敢當啊,跟你這個泉州市舶司提舉比起來,韓某這個官當的,這根本就是個叫花子呀!”
韓墨一邊說話,一邊随手從旁邊的箱子裏摸出了一尊犀牛角雕刻的擺件。
“韓校尉,本官問你,這東西要是拿到外面的集市上的話,能換多少銅錢?”
拿在手中把玩了片刻之後,韓墨忽然直接把手裏的那尊擺件丢給了韓世忠問道。
“回大人的話,此物價值最起碼也在3,000貫以上!”
“那要是按這麽說的話,光是這一箱子東西,價值是不是都要上萬貫了?”
随手翻了翻箱子,裏面那些零零碎碎的擺件,韓墨冷笑着問道。
“回大人的話,這些東西加在一起價值最起碼在5萬貫以上,若是把這屋裏所有的東西都算上的話,怕是價值最起碼也在十萬貫了!”
韓世忠一邊說話,一邊特意往門口的位置退後了半步。
這下子原本準備開溜的兩個差役,頓時就尴尬的站在了原地。
“燕大人,你有什麽想說的嗎?”
聽韓世忠這麽一說,韓墨立刻笑着看向了旁邊的燕瑛。
“這、這……”
韓墨的話音剛落,燕瑛的額頭上頓時就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早就聽說,市舶司提舉是個放屁油褲裆的肥差,我還真沒想到今天還真是長見識了!”
看着韓墨臉上的似笑非笑的表情,燕瑛現在哪裏還敢廢話。
“韓大人,您、您誤會了……”
“誤會,我可沒有誤會!你可千萬别告訴我,這些東西都是你用自己的俸祿買的!你一個正七品的小官,想要買下這滿屋的東西,我還真是很好奇,你這些錢到底是從哪兒來的?”
韓墨一邊說話,一邊拉了一張椅子自顧自的直接坐了下來。
這下子,不光是燕瑛慌了,就連他身邊的那些小吏們,現在這時候也一個個開始渾身打顫了。
他們這些人一個個,那可都是真正的人精,要不然的話,也不可能在這個衙門裏面混得風生水起。
這察言觀色的本事,那可是他們吃飯的本事。
光看韓墨現在的作爲,他們猜也能夠猜得出來,韓墨今天可專門就是爲了處理燕瑛而來。
要是他們現在這時候,一個個的還不自知的話,那恐怕就真的離死不遠了。
“韓大人,下官生财有道,家境殷實,就算是買一些東西放在這值房裏面擺着,也算不得什麽吧?”
艱難的咽了口唾沫之後,燕瑛幹脆把心一橫,直接開口說道。
“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這些東西到底是從哪兒來的?想好了再說!”
韓墨一邊說話,一邊朝着韓世忠使了個眼色。
韓世忠也二話不說,直接拍了拍手,很快身後幾個士兵立刻就押着兩個差役走路進來。
看着那兩個五花大綁,甚至連嘴都被堵上的家夥,燕瑛這心裏面頓時就是咯噔一下。
“沒關系,我今天多的是時間有空在這裏聽你胡謅,你在這裏好好編,把所有的事情都給我交代清楚了,但凡有一件事情對不上的話,那這事情可就有意思了!”
韓墨手裏可是有臨機專斷之權的,更何況這件事情說到底也隻是市舶司裏面的事。
韓墨如果今天非要辦了他的話,恐怕這地方上的其他官員還真不好開口。
“姓韓的,少在這裏跟我玩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我告訴你,你今天要是敢動我的話,信不信明天就有人直接辦了你!”
眼看着軟的不行,燕瑛立刻又開始玩橫的了。
“哈哈哈哈,你既然這麽說了,我今天要是不辦了你的話,好像還真是有點對不起你了!三年前你自己隻身一人騎着一頭瘦驢,穿着一身破褂子一路,來到了泉州,這才三年的功夫,你光在泉州城裏的産業就已經高達近百萬貫,現在這時候你還跟我說什麽生财有道?你以爲區區的一個李彥就能保得住你嗎?”
韓墨一邊說話,一邊重重的一拍桌子。
“你、你……”
“我什麽?來人啊,把他給我拿下,即日押送回汴梁!”
聽韓某這麽一說,站在旁邊的那些差役們,頓時想都不想的就直接跪了下來。
他們要是連這個都聽不明白的話,那他們也真是白在市舶司裏混了這麽久了。
現在這時候到處都在鬧叛軍,這些叛軍們最恨的就是貪官污吏。
但凡是被他們抓住的,要不就是直接下油鍋炸了,要麽就是被點了天燈,至于什麽扒皮楦草之類的事情,那也是屢見不鮮。
再說了,别說是有沒有落到那些叛軍的手裏,隻要韓墨的人足夠可靠,把這老小子往城外一拖,行到僻靜無人處一刀砍了,難不成還會有人去找那些叛軍求證嗎?
“韓墨,你給我等着,你給我等着!”
這滿屋上下,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也就隻有燕瑛自己還渾渾噩噩的,沒想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
“你們是準備跟燕大人一起回汴梁城去,還是準備老老實實的交代你們自己的事情?”
韓墨一邊說話,一邊再次看向了這屋裏屋外跪着的那些差役們。
“大、大、大人……”
這下子,在場的這些人一下子全都慌了。
燕瑛這個泉州市舶司提舉,現在都已經馬上要人頭落地了,他們這些人現在這時候自然也不敢反抗韓墨的命令。
可是自家的事情自己清楚,他們這些人身上可沒有進士出身庇護,真要是把自己犯的那些罪行全都給交代出來的話,誰敢保證韓墨不會翻臉不認人?
“韓校尉,持我令牌,給我調五百官兵過來,把這市舶司上上下下給我圍住了,按照花名冊挨個給我點名,今日天黑之前,誰要是老老實實把自己的事情交代清楚,三天之内把所貪墨的所有銀錢全都給我補上的話,我就當這件事情從來沒發生過,可是三天之後,若是被我查出來的話,那就讓他好好的看看,這大宋律法上面到底是怎麽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