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自己今年也已經30多歲了,可是到了蔡京的面前,哪怕是往日裏自恃才高的蔡縧,現在這時候也隻能厚着臉皮發問了。
“如果不是因爲這小子實在是太年輕的話,我還真懷疑這一切,是不是都是這家夥搞出來的事情!還有你說的那個掮客,我也總覺得有點熟悉呢......”
聽蔡縧這麽一說,沉默了很久之後,蔡京也再次慢悠悠的開口說道。
“他?父親見過?”
蔡京說完之後,蔡縧反而有些奇怪了。
看袁星馳的樣子,他大概也就是三四十歲而已,可是,無論是心智還是手段,那可絕對不像是個無名之輩啊!
這樣的人,真要是曾經跟蔡京有過交集的話,那他怎麽可能會沒有印象?
“人我沒見到,現在我也不太确定,隻是聽你們的形容,感覺有些似曾相識......”
“那父親可曾經記得他的名字?”
聽蔡京這麽一說,蔡縧也趕忙上前追問道。
“時間太過久遠了,再說了,他敢出現在這裏,難道不會改名換姓嗎?”
蔡京深吸了一口氣,苦笑着搖了搖頭之後,也就再沒有繼續說下去的興趣了。
畢竟,如果他身後的人真的有能力能夠撬動相位的話,難道沒有本事幫他改名換姓嗎?
再說了,就算是當年真有過什麽事情,在如此龐大的利益面前,又能算得了什麽呢?
雖然他不知道這幕後做局的人到底是誰,不過能布下這樣一個驚天之局的人,又怎麽可能會因爲當年的那些龌龊,而破壞了自己好不容易經營出來的局面呢?
“那要不然,我們和蒲家講和呢?”
猶豫了一下之後,蔡縧忽然開口說道。
“開弓難道還有回頭箭嗎?我老了,最多也就是再堅持個幾年時間而已,可是你們的路還長,此次若能入京,這就已經是蔡家最後的機會了……”
蔡京說到這裏的時候,整個人再次慢悠悠的站起身來,也不顧窗外吹來的冷風,直接推開了面前的窗戶。
已經是11月份了,這洛陽的天氣已經開始慢慢的寒冷了起來,萬物肅殺,漫天黃葉。
即便是他這園子裏面所種植的,全部都是從各地搜羅來的奇花異草,現在這時候,也都隻剩下一堆的枯枝了。
“父親,您何必如此悲觀呢?咱們蔡家現在這個時候也算是枝繁葉茂,哪裏像您說的這樣,好像馬上就要家破人亡了一樣?”
感受着蔡京身上透出的那骨子濃濃的悲涼之意,蔡縧趕忙開口說道。
“蔡家到了我這一輩上,已經是鮮花着錦烈火烹油了,三登相位,在位十餘年,一門九學士,你真覺得這樣的日子能夠長久嗎?”
聽着兒子不以爲然的話,蔡京冷笑了一聲,這才再次說道。
“可是,您畢竟是宰相,難不成,官家還能讓您沒了下場嗎?”
聽兒子這麽一說,蔡京的臉上頓時就隻剩下苦笑了,這件事情說到底還是怪他呀。
蔡縧開始記事的時候,蔡京就已經開始平步青雲了,等到他再大一些的時候,見皇帝基本上都成了吃飯喝水一樣自然了。
皇帝對蔡京的恩寵過盛,連帶着他的這些兒子們,甚至對皇帝都已經沒有什麽神秘感了。
看多了皇帝恩寵的一面,已經讓他們忘記了皇帝的絕情。
最是無情帝王家,爲了權利,爲了算計,爲了自己的目的,就連自己的父母妻兒都可以舍棄,更何況是一個毫不相幹的臣子了。
“你如果是抱着這種想法的話,我怕我閉眼之後用不了多長時間,你們就該下來陪我了!”
深吸了一口氣之後,蔡京再次開口說道。
“父親,您今天怎麽淨說喪氣話?”
眼看着蔡京越說越難聽,蔡縧皺了皺眉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信不信随你好了,不過你永遠給我記住了,陛下說的話當不得真的!你要是當真了的話,那才真的是應該死無葬身之地了。”
冷冰冰的丢下了一句話之後,蔡京再也沒有了說話的興緻,而是扭頭看向了窗外的景色。
寒風呼嘯,萬物凋零,嚴冬将至,也不知道園子裏的那棵歪脖子老樹還能堅持多久……
“兒子告退!”
眼看着蔡京又開始出神了,不以爲然的蔡縧這才扭頭退出了房間。
————————————“相公,您都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這是夫人吩咐廚娘特意給您熬的雞湯,您多少還是吃一些吧……
”
汴梁城裏,已經告病的李邦彥,獨坐在書房之中,整個人癡癡呆呆的,也不知道到底在想着什麽。
“放那兒吧……”
眼看着自己的宰相之位,馬上就要變成春秋大夢了,現在這個時候李邦彥哪裏還有吃飯的心思?
一直到現在他也沒想明白,爲什麽徐處仁會在這個時候對他動手。
他和徐處仁之間雖然并沒有太多的交集,但是兩個人之間應該也沒有什麽仇怨才對,再加上上次的事情,他還欠了信王一個人情,無論再怎麽算起來,徐處仁也不應該直接對他下這種狠手才對啊。
“相公,這……”
“出去!”
“可是……”
“我說了,出去!”
看着李邦彥鐵青的臉色,老管家也隻能硬着頭皮直接把手裏的雞湯放在了他的桌子上,然後扭頭走出了房間。
李邦彥的心裏不痛快,整個李府上下,所有的下人們一個個都小心翼翼的。
尤其是在經過書房的時候,甚至連走路的時候都開始蹑手蹑腳的,生怕弄出一點聲響,惹的李邦彥不快。
李邦彥的日子不好過,可是林靈素的日子好像也沒好到哪兒去。
皇帝已經很久沒有召他入宮了,這讓林靈素從心底裏感覺到了恐懼。
和那些朝臣們不一樣,他的權勢可完全都是來自于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