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從他自己的私人感情上來說,他當然願意,就這麽賣韓墨一個人情,然後捎帶着放了這女人好像也不是什麽大事。
畢竟,辛興宗其實也沒受到什麽實質性的傷害,脖子上雖然出了點血,但是那隻不過是小傷而已。
雖然這件事情完全就是辛興宗自己自作自受,如果不是他自己一再用強的話,今天這件事情絕對不會發生在他身上。
可他畢竟丢了面子,現在這時候方敬自己也不好說的太過強硬。
“我說方大人,什麽時候連謀刺朝廷命官的罪名都可以商量了,你是老眼昏花了吧!”
在衆目睽睽之下丢了這麽大一個人,辛興宗怎麽可能就這麽忍下這口惡氣?
辛興宗一邊說話一邊惡狠狠的盯着那紅衣女子,那樣子就像是一條餓了三天的餓狼,忽然發現了一隻美味的小羊羔一樣。
看着辛興宗那滿是惡意的目光,那紅衣女子下意識的朝着韓墨的身邊挪動了幾步。
雖然她早就知道這些人可能會言而無信,可是事情到了現在這個地步,這麽多如狼似虎的差役,又那是她一個區區的弱女子能夠抵擋的。
“方大人,此女我帶走了,你要是有什麽不服的話,隻管到宣撫使司來找我!”
冷笑了一聲之後,韓墨直接伸手一把抱住了那女子的肩膀。
這下子,現場的氣氛頓時又變得詭異了起來。
就是辛興宗自己都沒想到,韓墨居然會爲了一個風塵女子,這麽不給他面子。
“姓韓的,你可要想清楚了,包庇亂黨那可是死罪!”
辛興宗說到這裏的時候,已經一矮身直接撿起了地上的那把寶劍。
“你還知道我姓韓?”
對于他的威脅,韓墨直接來了個視而不見。
隻是輕飄飄的一句話,頓時就讓現場的所有人一愣。
辛興宗随即也就反應了過來,他剛才的話說的實在是有點過分了。
就憑借着韓琦相三朝立兩帝的功勞,這天底下誰敢說韓氏子弟會造反?
哪怕是當年的元祐黨人碑鬧得最兇的時候,韓忠彥名列黨人碑,蔡京也不敢說他會造反啊……
“你、你就算是姓韓又怎麽樣,就算是出身相州韓家,難道朝廷的律法就不要了嗎?”
他心裏面雖然明白自己說錯話了,但是這衆目睽睽之下,這嘴上又哪有那麽容易能夠承認。
“出身相州韓家的确是沒什麽了不起,隻不過辛将軍,你可要想清楚了,今天這件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知我知,在座的諸位也都知曉,你真的以爲你能夠一手遮天嗎?”
韓墨一邊說話,一邊伸手給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盡之後,直接把手裏的酒杯丢在了地上。
“我沒辦法一手遮天,難道你就能夠包庇兇犯了嗎?”
辛興宗現在雖然已經萌生了退意,可是此時此刻他已經被架在火上了,羞刀難入鞘啊。
不管怎麽說,他畢竟是童貫的愛将,要是現在這個時候就這麽忍了這口氣的話,那他以後還怎麽做人。
“按理來說的話,今天的事本來沒有韓某什麽事情,隻不過将軍,你可别忘了,剛才如果不是韓某的話,恐怕現在你已經身首異處了吧?你不說知恩圖居然還在這裏攜私報複,你這是打算要做什麽?”
反正這家夥從一進門開始就沒給過韓墨一點面子,所以現在這時候韓墨怼起他來,那可真是一點顧忌都沒有。
“難道本将軍脖子上的這一刀就要白挨了嗎?”
辛興宗說到這裏的時候,雙目圓瞪,脖子上的傷口頓時出血出的更多了,僅僅片刻的功夫,他的身上的衣服就已經被鮮血濕透了。
“辛将軍,要不然您還是先去找個大夫處理一下傷口如何?”
看着他脖子上血流如注的樣子,方敬有些擔心的趕忙說道。
“不必,今日如果能讨個公道的話,那就讓我死在這裏好了,隻是不知我死之後,韓大人如何和童樞密交代!”
辛興宗也算是看出來了,就憑他自己的話肯定沒辦法壓制韓墨,所以一狠心一咬牙直接把童貫擡了出來。
“我說辛将軍,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你是童樞密麾下的部将,我可不是,你要是自己一心尋死的話,又與他人何幹?而且,韓墨身爲東南六路宣撫使司的人,就算是要交代,也應該是和信王殿下交代,至于童樞密那邊如何交代,還是煩勞你自己想辦法吧!
”
眼看着他們兩個人針尖對麥芒的對上了,而且無論誰都不肯退後一步,現在這個時候方敬可真的是有點頭疼了。
“二位大人二位大人,此事實在是犯不上鬧得如此之大。不過就是一點小事而已,要不然這女子就交由下官處置,不知道二位大人意下如何?”
看着辛興宗脖子上還在不斷出血的傷口,方敬現在真的是有點怕了,這家夥真要是死在他這裏,韓墨倒是拍拍屁股走了,但是他可怎麽辦?
韓墨不怕童貫,可是他這個小小的知縣能不怕嗎?
童貫真要是想對付他的話,甚至都不用自己出手,隻需要使個眼色,自然會有人直接沖上來,把他撕個碎屍萬段。
現在這時候他真的是恨死了,這女子都已經到了現在這個地步,這家夥還在這裏裝什麽貞潔。
“韓大人,您的恩情,梁紅玉沒齒難忘!隻不過,這件事情畢竟是小女自己惹下的麻煩,大人您還是不要再管了吧!”
眼看着今天的事情是不能善了了,梁紅玉終于沒辦法再繼續沉默下去了。
“你剛才說,你叫什麽?”
梁紅玉的話音才剛落,韓墨整個人頓時渾身一個激靈,這世上真的會有這麽巧的事情。
“小女姓梁,名喚紅玉,多謝韓大人今日的恩德,隻不過此事畢竟與大人無關,還請大人就此罷手吧!”
梁紅玉說到這裏的時候,整個人痛苦的閉上了眼睛,準備俯身受死了。
“好了,這件事情你不必再管了,我既然做了中間這個保人,自然應該要完成自己的諾言!你且退在一旁,這件事情交由我處置!”
知道了她就是梁紅玉,韓墨怎麽可能會讓她就這麽去死呢?
這才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既然方大人這麽說了,那我也不能不給你面子,我看不如這樣好了,我這裏有一文錢,将軍拿着這文錢,就當是此女給你的賠罪如何?”
韓墨一邊說話,一邊笑容可掬的,從自己的衣袖裏摸出了一文銅錢,在辛興宗面前搖了搖之後,直接丢在了他面前的地上。
這一下子,不光辛興宗傻了,這在場的所有人一下子全都傻眼了。
方敬的嘴角忍不住一陣的抽搐,現在這個時候他才發現。韓墨這小子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可是這骨子裏這股狠勁兒,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夠企及的。
你這是給人賠罪嗎?你這分明是在羞辱人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