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榛兒是這麽說的?”
聽範正國這麽一說,趙佶整個人都是一愣,他怎麽也沒想到趙榛居然會想到這一層。
原本看着趙榛在汴梁城裏籌集軍饷的那個過程,他的心裏面還真是有點眼熱。
不過他自己心裏也明白,東南的事情不給一文錢軍饷,讓人家自籌軍饷也就算了,這個當親爹的從自己兒子籌集的軍饷中索要錢财,用來修園子這種事情,實在是有點說不過去。
所以哪怕他心裏不舒服,也隻能一直忍着。
可是卻沒想到,趙榛居然在離京的時候,還特意給他安排了這麽一樁驚喜。
聽着皇帝口裏的信王都變成了榛兒,範正國的心裏現在這時候已經隻剩下冷笑了,果然是有奶就是娘啊!
哪怕這家夥當了皇帝,現在這個時候還依舊不能免俗。
“信王殿下是這麽交代的,而且,爲了不讓人那些人說三道四,這筆錢信王殿下已經以他的名義提出去了……”
聽範正國這麽一說,就算是趙佶自己都開始有點後悔了,自己怎麽早沒發現這個兒子這麽貼心呢?
“他就算是留下了一部分銅錢,怕是也不夠這園子消耗的吧……”
感動歸感動,可是趙佶自己心裏也明白,這園子雖然看起來基本上快要修完了,可是真要是動起工來的話,邊邊角角的地方東修一點西修一點,至少還得個一兩百萬貫。
趙榛留下的錢糧要是太少的話,根本也談不上什麽大用啊。
“官家放心,這是殿下給官家留下的清單!”
範正國一邊說話,一邊從自己的衣袖裏摸出了一本小冊子。
猶豫了一下之後,趙佶還是接過冊子,仔細的看了起來。
不看不要緊,他這一看自己都被吓了一跳,趙榛給他留下的銅錢居然足足有300萬貫!
“有這麽多?那他自己那裏又該如何處置?”
這下子,趙佶是真的有點動容了!
南下平叛這種事情最缺的就是錢糧了,趙榛把這筆錢留給他,那他自己南下之後,那可真不是一般的艱難了。
“殿下說,他那裏艱難一些算不得什麽,可要是連天甯節都給耽誤了的話,到時候讓這天下萬邦如何看待陛下?”
雖然這種話說起來他自己都覺得有點惡心,不過範正國卻不得不承認,這番話說完之後,趙佶這個皇帝對趙榛的看法,可真的是再一次大爲改觀了。
“這孩子,從小就是這麽個性子,隻不過,他這麽做,讓朕如何能夠安心……”
心裏雖然現在這個時候都已經樂開了花,不過,趙佶這嘴上還是說的很漂亮。
“信王殿下如此仁孝,這是官家教子有方!既然是殿下的一片孝心,官家不如就依了他吧!”
“這麽做是不是有點不太符合朝廷法度……”
雖然範正國都已經把話說的這麽明白了,可是事到臨頭的時候,趙佶還是感覺有那麽一絲絲的不好意思。
“聽起來确實是有些不太符合規矩,可是法理不外乎人情,這些錢财本來就是信王殿下募集而來,而且,官家這是從天甯節的用途之中節儉出來的一部分,量來也不會有那些不長眼的人胡說八道的!”
強忍着惡心,說完了這番話之後,就是範正國都忍不住一陣的冷笑,如果是在一個月之前的話,要是讓他知道有這種事情,估計早就已經。把這皇帝罵的狗血淋頭了。
可是自從那天在信王府中跟趙榛深談過後,範正國這才忽然發現,原來,在趙佶的諸多兒子之中,還是有這麽一兩個可堪造就之才。
比較起未來的事情來,這一時的虛以委蛇倒是也算不得什麽了。
“那這件事情就交給愛卿去辦吧,還有這銅禁的事情,愛卿最近這些天來就多費些心思吧!回頭,朕就讓人把聖旨送到你那裏去!”
“臣,遵旨!”
得了這麽大一個便宜之後,趙佶再次看向範正國的時候,那表情可是變得親切無比了。
———————————————————————“好一個姓範的,真以爲自己仗着祖上的福蔭,就能夠在這朝堂上橫行霸道了嗎?他以爲他是誰!”
回到了自己的值房之後,王黼這才開始大發雷霆。
“相公慎言!這裏畢竟是值房!”
看着王黼這副氣急敗壞的樣子,秦桧趕忙上前小聲的說道。
“你現在這代人去給我盯緊了這老小子,我就不信這家夥就是個沒縫的雞蛋,隻要在他身上給我找到一點小毛病,老子定要讓他身敗名裂!”
好不容易終于有機會在皇帝面前表現一下了,可是最後卻又被人給擺了一道,王黼心中的憤怒,現在這個時候可想而知。
“相公,他是如何得罪您了,值得您發這麽大的脾氣?”
“哪來那麽多的廢話?讓你幹什麽就幹什麽!滾出去!”
王黼現在肺都快氣炸了,哪裏有心思跟他解釋這些事情?
“相公,他畢竟是戶部侍郎,而且現在這個時候正是風頭無二,我們要是在這個時候派人盯着他的話,這萬一要是被人揪住不放,隻怕到時候會給相公惹出更大的麻煩!”
盡管被王黼罵了一通,可是秦桧還是硬着頭皮再次勸解道。
“剛才是我太沖動了!”
深吸了幾口氣之後,王黼終于再次冷靜了下來。
的确,就像是秦桧說的。
範正國畢竟是趙榛保舉上來的,至少在江南的仗打完之前,哪怕是皇帝都不可能會動他的。
在這個時候跟他把關系徹底鬧僵,還真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相公能跟我說說,剛才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眼看着他再次冷靜了下來,秦桧這才小聲的問道。
“相公不好了,剛才府中管事來報,倉部郎中章少遊帶着開封府的差役,把王管事他們連同大量的銅器都給扣下了!”
“你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