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别說,就這一小會兒的功夫,又被他找出了七八根的長頭發。
整理了一遍床鋪之後,韓墨有些心虛的打開了所有的窗戶,把室内徹底的通了一下風,這才感覺情況好多了。
雖然在如今這個年月,男人家裏三妻四妾,時不時的再到外面和那些汴梁名妓們詩詞唱和也算不得什麽事情。
可是奈何,家有悍妻,就算是狀元郎,現在這時候也感覺這腿肚子有點轉筋啊!
“人我給你帶來了,如何審問還是你自己來吧!
”
足足過了半個多時辰,折有蓉這才帶着月奴走了進來。
其實認真說起來的話,韓墨對于自己這個廚娘其實并沒有太多的印象。
隻不過他卻沒想到,就是這麽一個不起眼的人,居然在自己身邊做了這麽多的事情。
“你沒有什麽要說的嗎?”
從折有蓉拿來的點心盒子裏撚起了一塊桂花糕之後,韓墨這才随口問道。
“大人不是都已經知道了嗎?”
讓韓墨意外的是,此刻的月奴卻出奇的冷靜。
“你應該知道,你這麽做嚴格說起來的話算是賣國了,這可是十惡不赦的大罪!”
看着她那副鎮定自若的樣子,韓墨忍不住皺了皺眉。
“就算是十惡不赦又如何?怎麽大人難不成還要誅我九族嗎?”
月奴說到這裏的時候,臉上忽然擠出了一絲冷笑。
“看樣子你是個有故事的人,我想聽聽你自己的說法……”
韓墨一邊說話,一邊把擺在自己面前的點心盒子朝着月奴挪了挪。
“大人命好,生在簪纓世家,宰相門第,你又如何會懂得我們這些人的無奈……”
月奴說完之後直接痛苦的閉上了眼睛,看樣子這是準備破罐子破摔了。
“你不說我怎會知道我不知道呢?我讓人查了不少有關于你的東西,不過到最後所有的信息全都被人斬斷了,我還真是有點奇怪了,像你這麽一個弱女子,到底是怎麽的那些人湊合到一起的?”
一邊聽着韓墨說話,折有蓉也在小心地觀察着月奴的舉動。
原本以爲韓墨能有什麽好辦法能撬開她的嘴,可是讓她沒想到的是,韓墨好像一點都沒有想要動用什麽非常手段的意思。
“我雖然沒查到你的出身來曆,不過我卻查到了一些别的東西……”
雖然直到現在爲止,月奴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但是韓墨卻一點都不着急,隻是自顧自的說道。
“何必在這裏白費口舌,我勸你還是直接把我交出去吧!”
“你死了不要緊,你就沒有想過豆官嗎?”
看着他那副決絕的樣子,韓墨直接抛出了自己的必殺技。
豆官,就是韓墨當初買下她的時候,她懷裏抱着的那個孩子。
“我和他素昧平生養了他這麽久,我已經是盡力了,大人若是心有不甘,想要遷怒于他,那也是他自己的命!”
嘴裏雖然說是最絕情的話,但是韓墨卻分明看到,月奴的身體明顯的一陣顫抖。
“你平時說話的時候,說的确實是一口流利的中原官話,甚至都聽不出一點點别的口音來,不過你有沒有注意到一個細節,你每次哄孩子睡覺的時候,哼的那首小調……”
“一首小調而已,難不成,大人還在裏面發現了什麽驚天秘密嗎?”
聽韓墨這麽一說,月奴忽然睜開了眼睛,滿是嘲諷的看着韓墨說道。
人一旦想掩飾某件東西的時候,就會刻意的做出很多浮誇的動作,對于這一點韓墨自然是行家裏手。
看着月奴現在這副樣子,他哪裏還不明白,自己已經把握到了問題的重點。
“這原本的确也算不得什麽,不過我這個人好奇心比較重,所以,我還真讓人特意去查了查,你時常哼着的這首小調,其實流傳甚廣,但是,隻有永興軍河中府附近的版本和你哼的曲調最爲貼合,說這件事情是不是很有趣?”
“世人都說大人心思缜密,小女子今日的确是長見識了,隻是就算是這樣又能如何?”
月奴說話的時候,眼神也開始變得有些複雜了起來。
“你說的沒錯,不過就是一首小調罷了,如果就憑這個的話,确實沒辦法說明太多的東西,但是你别忘了,像你這麽一個長相出衆,有正當妙齡的女孩,想要最終出現在教坊司裏,這中間自然要有不少的經手之人……”
“你……”
“别激動,我就是讓他們拿了你的畫像,然後再整個永興軍附近,專門找那些積年的老吏打聽,雖然這的确是個笨辦法,不過我相信總會有那麽一兩個人記得這件事情,記得你這個人的,你說呢……”
“那就等大人查到什麽東西之後,再來找我好了!”
月奴說完之後,好像忽然一下子下定了什麽決心,直接再次閉上了眼睛。
看着月奴臉上飛速閃過的一絲哀傷之意,韓墨忽然一下子确定了自己心中那個最不可能的猜想。
“你就真的這麽甘心,讓一代名将就因爲一個卑鄙小人,帶着數萬忠魂蒙冤九泉嗎!”
就在折有蓉準備說點什麽的時候,韓墨忽然一拍桌案,直接站了起來,一把揪起月奴的衣領厲聲說道。
這忽如其來的動作,還真是把折有蓉都吓了一跳。
“你、你……”
不光是折有蓉,身爲當事人的月奴,更是被韓墨的動作吓得花容失色。
“我、我不知道大人在說什麽!”
“不知道我在說什麽?”
“那我就把話說的再明白一點,宣和元年三月初五,時任武康軍節度使、檢校少師童貫,威逼大将劉法攻取統安城,又盡取熙河、陝西、河東精銳随軍,反而隻給劉法兩萬老弱殘軍,最終導緻劉法兵敗,兩萬忠魂埋骨他鄉,事後童貫詐敗爲勝,将喪師辱國的罪名都丢到了劉法的身上!官家震怒之下,剝奪了劉法一切哀榮,貶爲庶人!”
“劉法身故之後,有鄉野愚夫蠢婦霸淩劉家田産,其妻不堪受辱,懸梁自盡,留下一弱女、幼子不知所蹤,你還要我說的更詳細一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