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時中還沒說話,蔡莜已經直接開口了。
“蔡學士,這就是你的尊卑之道嗎?”
“相公這話說的好沒道理,君前奏對,難道不是應該各抒己見嗎?這種事情也扯得上什麽尊卑之道?
”
“都給我住口!”
眼看着他們二人越扯越遠了,趙佶有些煩悶的一拍桌子。
“你說這些話都是你家傳的,而且上面還有隐藏的印章,不知道你說的印章現在何處?”
呵斥完了李邦彥和蔡攸之後,趙佶再次看向了跪在一旁的老漢。
“回官家的話,隻要用燭火熏烤這幾幅古畫的左下角處,小民先祖留下的印章,就會顯現出來!”
“來人,取燭火來!”
聽他這麽一說,趙佶立刻朝着自己身邊的小太監吩咐了一聲。
“諾!”
很快,一個小太監捧着燭台和蠟燭走了上來,小心的放在了趙佶面前的禦案上,點燃了蠟燭之後,這才趕忙退到了一旁。
就在他準備去拿那些古畫的時候,卻被趙佶直接給拒絕了。
“還是朕親自來吧!”
雖然這麽做确實有的風險,不過,趙佶自己就是書畫大家,對于這些事情自然也是有所涉獵的。
“諾!”
看着趙佶直接展開了那一幅簪花仕女圖,白時中的心也算是揪到了嗓子眼。
他自己心裏明白,這東西如果真的有什麽印章出現的話,他今天怕是很難全身而退了。
而李邦彥的态度可就不一樣了,他現在還真是有點期待了。
就在他們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趙佶身上的時候,蔡攸微不可查的往後退了幾步。
雖隻是不起眼的幾步,卻還是恰好卡到了一個殿中所有人都注意不到的角落,無聲的朝着辛卓做了一個拜托的手勢。
人群之中的辛卓瞳孔一縮,看了看蔡攸,又看了看白時中,頓時就明白了蔡攸的意思。
他這心裏立刻就明白了,蔡攸這是讓他來替白時中去死啊!
辛卓的心裏也是一苦,這個罪名白時中擔上,可能也就是一個外放了事,可是他的話那可就真的說不定了。
隻不過,他不光是白時中的心腹,同時也是蔡攸的心腹之一。
如果他不出手的話,蔡攸好不容易才弄到手裏的這個少宰之位,恐怕今天就要徹底的葬送了。
雖然他這個吏部職方司郎中的位置也十分的重要,可和一個吏部尚書兼少宰比起來,那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有了!有了!”
随着趙佶的動作,原本有些昏黃色的紙張上面,慢慢的浮現出了一個深紅色的印章。
“半山居士藏鑒......”
“小民的祖上爲了附庸風雅,給自己取了個雅号,叫做半山居士,這剩下的幾幅畫在同樣的位置上,都有同樣的印章存在。”
那老漢再次适時的補上了一句......
“白相公,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趙佶淡淡的看着白時中問道。
“臣......”
白時中現在真的是滿嘴的苦澀,現在這個時候他根本已經無力辯駁了。
東西是從他的書房裏拿出來的,上面有他自己的印章,現在這些畫上面又冒出了這麽一枚印章,他就算是跳進黃河,現在自己也洗不清了。
“辛卓何在?”
看着白時中的汗如雨下的樣子,趙佶冷笑了一聲,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而是再次看向了旁邊的辛卓。
“小臣在!”
生死之事,哪有這麽簡單的。
哪怕辛卓也知道,他今天必須得頂上白時中的罪名,他也需要一點時間來做下心理準備。
可是,趙佶卻沒有給他這個時間,隻是白了白時中一眼,就直接把注意力放在了他的身上。
“朕來問你,你今日經手的種将軍的轉官文書何在?”
趙佶一邊說話,一邊直接站了起來,慢悠悠的朝着辛卓走了過來。
“這個......”
這下子,辛卓就算是想頂上去,現在也沒辦法接口了。
“回禀官家,種将軍的轉官文書在小人這裏!”
就在辛卓不知道怎麽說的時候,一個衣着邋遢,面帶碳灰的差役直接壯起膽子走了出來,然後從衣袖裏摸出了一份文書!
“你!”
看着那個往日裏畏畏縮縮的老劉頭,辛卓一時之間還真是愣住了。
這東西他可是親眼看着他塞進了爐子裏,他還親自上手搗爛了紙灰,最後這才離開的。
現在這個時候,這東西怎麽可能就這麽出現在這裏?
——————————————————“這是我家主人答應你的五百兩黃金,出了城之後一直往南走,出了汴梁地界,會有人接你的!”
“多謝郎君!多謝郎君!”
沈一成接過了包袱之後,忙不疊朝着那個身材魁梧的車夫道謝。
他雖然有一手家傳的修補古畫的本事,可是,在如今這個年月,想要賺到五百兩黃金,那也是癡人說夢。
如今隻是修複了一份文書,現在就得到了五百兩黃金,這樣的機會對他來說可真是天上掉餡餅了。
“好了,這東西有多大的幹系你自己明白,拿了錢之後,把這件事情爛在肚子裏,有多遠走多遠,要是這件事情洩露出去的話,後果你自己明白!”
聽到車夫這麽一說,沈一成雖然趕忙開始表忠心,不過這心裏卻松了一口氣。
對方既然這麽說了,那就說明,對方并沒有要他全家性命的意思。
反而對方要是什麽都不說,直接把錢給他讓他走人的話,那他才真的要小心對方殺人滅口了。
“行了,時間不早了,趕緊上路吧。”
“多謝郎君!多謝郎君!”
一直看着沈一成坐上馬車之後,消失在了汴梁城外,車夫這才朝着自己身後的官道走去。
“人送走了?”
“送走了!”
“那我們也回去吧!這朝堂上的事情也快要有個結果了!”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之後,袁星馳這才長長的伸了個懶腰,然後靠在了車廂裏的軟墊上。
“先生,爲什麽不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