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佶冷笑了一聲,語帶譏諷的随口說道。
“諾!”
旁邊伺候的小太監趕忙扭頭跑出殿外,把蔡攸請了進來。
“臣,保和殿大學士蔡攸,見過陛下!”
前腳剛跨進大殿,後腳蔡攸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白時中,他的心裏面頓時就是一陣的哆嗦。
趁着行禮的功夫,快速的和白時中交換了一個眼神之後,看到白時中微不可察的搖了搖頭,他這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還好趕上了。
“卿家來的正是時候,朕這裏今天正好有一件糊塗公案,你幫着一起參詳參詳好了!”
聽着皇帝的陰陽怪氣的語氣,蔡攸的心裏頓時就明白了,看樣子這件事情遠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這麽簡單。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皇帝之所以這麽生氣,一定是有什麽他不知道的事情,可是到底是什麽事情呢?
“啓禀官家,臣并不擅長刑獄之事,如果說是斷案的話,陛下何不問一下範大人呢?”
雖然他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光看現在這個架勢,他自己心裏也明白。
白時中一定是有什麽事情被人給拿住了,以至于現在這個時候,他自己根本沒辦法翻身。
一旦白時中倒台的話,李邦彥就是最大的受益者,所以現在這個時候,他一定是那個落井下石的人。
至于王黼,蔡攸有點拿不準,這家夥到底現在是什麽心态。
在這種情況之下,光憑他自己一個人想要把黑的說成白的,實在是有點難。
所以他想都不想的就直接開口,想要把新任的刑部尚書範緻虛給拉進來。
“啓禀陛下,臣以爲宰相畢竟是百官之師,此事既然涉及到宰相的威嚴,在案情沒有查清楚之前,還是不宜有太多不相幹的人知曉爲好!”
眼看着自己現在占盡優勢,李邦彥當然不願意在這個時候冒出那麽多不相幹的人了。
畢竟言多必失,他可不想到時候幾人争論之下,一個不小心,讓這煮熟的鴨子再給飛了呀。
自從他那個老丈人出事到現在,他可是一直被白時中和王黼兩個人壓制的死死的。
現在好不容易冒出一個翻盤的機會,無論如何他也不願意輕易放手。
“若是真這麽在乎宰相的威嚴,那就不該讓一國的少宰被人如此的羞辱!”
“蔡學士,你這是責問陛下嗎?”
“好了!”
聽着他們兩個的争吵,趙佶一陣的頭大,這事情現在還真是越來越麻煩了。
鬧到了這個份上,他自己心裏也的明白,這件事情看似不起眼,可是要是不認真處理的話,很有可能會引起什麽不必要的誤會。
畢竟,種師道可不是普通的将軍,他在西軍中的聲望,那可是真正的無人可及。
尤其是現在大戰馬上來臨,他原本早就已經應該解甲歸田了。
是皇帝強行挽留,這才讓他留任到了現在,幾十歲的高齡,現在還要爲國征戰。
這樣的一個人,要是就這麽因爲一些錢财被人排擠,這不是寒了天下将士的心嗎?
就算他再怎麽昏庸,也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冒這個風險。
琢磨了一下之後,趙佶再次開口:“白卿家,不要說朕不給你自辯的機會,你說你沒有陷害、爲難種師道,我問你,種師道轉官的文書何在?”
“回禀官家,底下的小吏不小心在上面沾染了墨迹,我已經讓人立刻去補辦了……”
聽到皇帝再次問起這件事情,白時中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趕忙說道。
“此事何人經手,文書現在何處?”
“吏部職方司員外郎辛卓經手,如此重要的文書,按照規矩,現在這個時候,怕是已經登記造冊後焚毀了……”
白時中小聲的說道。
“來人,命殿前司都指揮使高俅,即刻派人前往吏部,把所有涉及此事者,都給朕帶進宮來!讓他親自到白相府中,把這五幅畫給我帶進宮來!”
“諾!”
光看白時中蒼白的臉色,蔡攸就知道,這下子事情麻煩了。
隻不過,就他現在掌握的情況來看,對方在這件事情上那可是下足了功夫。
這環環相扣的連環計,現在一起發動,就算是他蔡攸自認自己也是智計無雙,現在也是束手無策。
傳旨的太監走了,大殿之中再次安靜了下來。
白時中靜靜的跪在地上,在他身邊的就是這次的苦主,蔡攸和王黼兩人一前一後站在左手邊,李邦彥傲然站在右手邊。
而皇帝趙佶則端坐在大殿正中的龍椅上,右手放在龍椅的靠背上,修長的手指不斷的扣動着龍椅的扶手。
所有人都在沉默,大殿之中的氣氛壓抑的讓白時中都有點喘不上氣來了。
“啓禀官家,吏部職方司員外郎辛卓等一十三人全部帶到!”
短短半個時辰的時間,對白時中來說卻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麽漫長。
“啓禀官家,白相府中的五幅名畫現已全部取來!”
一直等到高俅回來複旨的時候,這詭異的氣氛才再次被人打破。
“先來說說這些畫吧,白卿,這些東西你從何而來?”
趙佶自己就是書畫大行家,自然能夠分辨這些東西的真假。
這些東西之中,光是這簪花仕女圖價值就不下三萬貫!
再加上剩下的那些,這價值更是難以估計。
“臣......”
白時中現在真的是啞巴吃黃連了,這玩意的來路本來就不正。
現在他還真是有點沒辦法解釋了,他這個人有個臭毛病。
基本上他收藏的每一幅畫上,都會加上自己的私印。
現在這幾幅畫也是一樣,如果不看東西的話,或許他還有解釋的機會。
可是,這上面都帶上他的印章了,說是被人送來讓他鑒别真假的鬼話,那也得有人相信啊!
“回禀官家,這些畫都是臣從一個遊商手中買來的!”
沒辦法,這東西他根本沒辦法解釋,所以,隻能是想辦法死硬到底了。
“白相公,你這麽說就有點意思了,你接下來不會要說那商人去了何處,姓甚名誰你一概不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