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漢眉飛色舞的說完,然後再次擠進了人堆裏去了,隻留下李言獨自在風中淩亂。
“這小子到底在搞什麽鬼?”
看着那些農戶們快速的按了個手印之後,就從一旁的箱子裏直接大把大把的拿走了屬于自己的銅錢,李言是徹底的迷茫了。
“大人,您看他們的文書!”
好在,就在他迷茫的時候,一個手下直接擠進了人堆裏,然後搶了一份文書遞給了李言。
快速的掃了一眼文書上的内容之後,李言的眉頭頓時直接皺了起來。
蘑菇包銷預付款文書,光是這個繞口的名字,就讓他有點不知所措。
再看後面的那些條款,就更是讓他疑惑了。
這世上哪有這麽做生意的?
東西還沒種出來,就已經開始直接把錢給人家了。
而且這條款之中還約定,商家負責所有的技術指導,若一切都按照商家的要求去做,最後還是沒有達到預計收益的話,預付的4貫錢也不需要再次返還。
這和白送有什麽區别?
很快他就把這件事情,和韓墨畏懼自己所以收買人心挂上了勾。
畢竟在他看來,現在好像也隻有這個解釋能夠解釋得通了。
無論他到底是怎麽想的,這内黃縣的百姓們可真是一個個敲鑼打鼓的來排隊。
現在正是他們一個個最尴尬的時候,地裏馬上就要收割了,很多人家裏早就已經斷了頓。
如果不是附近的山上還有不少野菜的話,估計現在這個時候,早就有人忍不住到地裏收割那些還沒有成熟的糧食了。
最重要的是,先不論他們說的那些東西到底中不中的成,有了這四貫錢之後,春天裏借下的青苗貸,猖狂起來,壓力可就要小太多了。
“大人,這村子裏咱們還去嗎?”
看着那些領完錢的村民一個個興高采烈的樣子,旁邊的随從小聲的說道。
“去幹嘛!”
李言面色鐵青丢下一句話,直接扭頭朝着自己的馬車走去。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這些人拿了韓墨的錢,他們要能說出什麽不好的話來,那才真的是活見鬼了。
一直等到晚上重新回到駐地,綜合了那些派出去的人帶回來的消息之後,李言再次垂頭喪氣的回到了唐恪的面前。
“還是沒有任何頭緒?”
看着他那副垂頭喪氣的樣子,唐恪大概也猜到了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小子收買人心的本事實在是太厲害了!不知道這家夥到底從哪兒弄了一大筆錢出來,現在正在滿内黃縣的發錢!”
李言咬牙切齒地說道。
“算了,先不要管這件事情了,一會兒出去安排一下,五天以後,等我從元城回來,我親自去會一會這個狀元郎!”
随着各路大軍不斷的開進,河北的情況開始越來越嚴峻了,他這個河北路都轉運使,可沒有太多的時間一直浪費在這裏。
爲了能快刀斬亂麻,唐恪現在也隻能親自出手了。
“諾!”
對于現在這種局面,李言也是十分的憋屈。
自己費盡心思的想要找到韓墨的把柄,可是這小子居然步步料敵于先。
原本以爲可以輕松拿下的事情,現在居然發展到了這種地步。
甚至逼的唐恪這個河北路都轉運使,不得不跟一個小小的縣令打感情牌,這實在是讓他們這些人一個個臉上無光。
“好了,這小子要是真這麽好對付的話,李繼先他們也不會一敗塗地了!”
說到這裏的時候,就是唐恪都忍不住這心裏一陣的唏噓,李繼先他們兩次吃虧,都吃在韓墨身上。
可以說,李繼先他們之所以一個個都被貶官去職,韓墨這小子最起碼得有一大半的原因。
“大人,要不然,我再去……”
看着唐恪臉上苦笑的表情,李言有些羞愧的說道。
“好了,先下去安排吧,這件事情不必再說了,我們沒有太多的時間在這裏浪費,再這麽耗下去,恐怕會壞了大事的!”
對于自己這個心高氣傲的助手,唐恪現在也隻剩下安慰了。
不過,今天的事情也的确讓他這心裏面,對韓墨多了幾分興趣。
如果做這事情的人,是一個浸淫官場多年的老官油子的話,或許他還不會有這麽多的意外。
可是一個20還不到的少年人,居然能把事情辦得這麽滴水不漏,這實在是讓他感覺有些難以接受。
别說是他自己在20歲的年紀,能不能做到韓墨現在這樣,就算是讓現在的他來做這件事情,他自己扪心自問,都不一定能做的比韓墨更好。
“諾!”
無論他有到底多不甘心,此刻李言也隻能應了一聲,然後扭頭走了出去。
而就在這内黃縣的另外一個角落,雖然服下了一顆藥效不明的藥丸,不過,從那個陰暗潮濕的地牢裏走出來的時候,胡常在還是有種逃出升天的感覺。
“不要想着耍什麽花樣,如果被那幕後的人走脫的話,後果你自己清楚!”
看着胡常在臉上那副掩飾不住的喜悅之色,姜焱漫不經心的随口說道。
“不會的,不會的!”
看着黑暗之中,那如同鬼影子一般的姜焱,再看看那個站在他身邊的年輕人,胡常在頓時就不敢再有任何的想法了。
看到了年輕人的時候,他原本以爲這小子最多也不過就是個花瓶罷了。
可是卻沒想到,以他和刀疤臉兩個人的本事,居然連手都沒在那小子的手底下走過三招……
一想到這樣的高手,以後要每天暗中盯着自己,自己剛剛才獲得的自由是如此的沉重。
“磨叽什麽?該幹什麽幹什麽去,就像你們之前所做的一樣,要是因爲你們的原因露出破綻的話,後果你們自己清楚!”
再次冷冷的丢下了一句話之後,姜焱終于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胡常在和刀疤臉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同時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恐懼。
不過兩人也隻能苦笑着相視一笑,此刻他們才想起來,他們連生死都已經沒辦法掌握了,自由對他們來說,好像已經是一種遙不可及的奢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