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桧淡定地笑了笑,然後再次朝着聶山一拱手。
“呈上來!”
看着四周的人群投來的那意味不明的眼神,秦桧的心裏也是一陣的苦笑,他自己心裏也明白,其實,這就是他的投名狀。
王黼之所以讓他把這東西送來,無外乎就是斷了他的後路,讓他從今以後身上徹底的打上王黼的标簽。
“諾!”
幾個差役立刻上前,從秦桧的手中接過了一個大大的包袱。
看到這包袱出現了一瞬間,人群之中的白時中,現在這個時候可真的是感覺渾身上下每一寸肌肉都在顫抖了。
如果這包袱裏面的東西,真的是他猜的那些東西的話,那恐怕今天就是他政治生涯的最後一天了。
“這可是你說的證據?”
公堂之上,聶山已經沒有任何的退路了。
他甚至都沒有看包裹裏面的東西,就讓人直接遞給了許昌浩。
詳細的檢查了一下包裹裏的東西之後,許昌浩這才點了點頭。
“沒錯,就是這些東西!”
“呈上來!”
眼看着他承認了之後,聶山這才讓人再次拿了上來。
打開包袱之後,裏面是一個大大的錦盒。
可是就在他準備打開盒子的時候,外面忽然再次傳來了一陣喧嘩聲。
“何人喧嘩?不知道這是開封府的公堂嗎!”
原本就憋了一肚子的火,現在這個時候聶山自然更加的難受了。
雖然他這個開封府少尹做的确實是憋屈的很,可是也不至于被這些人這麽欺負吧。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身穿紫袍的官員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
看清楚了那人的臉之後,聶山整個人差點沒跳起來。
“高太尉,您這是?”
高俅這個殿前指揮司都指揮使,怎麽會跑到自己這裏來的?
“陛下有旨,着令開封府少尹聶山,即刻進宮見駕,不得遷延,欽此!”
高球隻是笑着朝着太子拱了拱手,然後就展開了自己手上托着的那一道杏黃色的卷軸,開始宣讀起了徽宗的聖旨。
這下子不光是聶山傻眼了,就是太子趙桓現在這個時候也懵了。
這什麽情況?
雖然說現如今的太尉的确是不太值錢,光是一個殿前指揮司,就有足足九個太尉,可是讓高俅來宣旨,這也有點兒太誇張了吧。
“殿下勿怪,這都是陛下的意思,這審問的事情就暫時先放一放,聶大人咱們還是别讓官家久等了,請吧!”
高俅隻是笑了笑,然後就把手裏的聖旨雙手遞給了聶山。
聶山恭敬的伸手接過之後,打開聖旨仔細的看了一遍,整個人有些迷茫的看向了太子。
“既然高太尉都來了,那你就先跟太尉去吧!”
雖然趙桓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不過,既然連高俅這個殿前四都指揮使都出動了,想必這件事情應該是又有了什麽波折吧!
“諾!”
聶山應了一聲就準備起身離開,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卻被高俅再次攔住了。
“高太尉,您這是?”
“陛下有旨,您把這個帶上!”
高俅笑了笑,然後伸手指了指,放在他面前的那個盒子。
“諾!”
聶山就這麽走了,好好的一場庭審,現在這個時候又變成了鬧劇。
開封府外面的酒樓上,王黼的臉色一下子陰沉到了極點。
皇帝在現在這個時候,忽然讓人過來帶走了聶山,而且還把所有的證據帶進了宮,這件事情很明顯好像又出了什麽變數。
難不成,是什麽地方又出了問題嗎?
王黼的腦子裏,各種念頭不斷的閃過,他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好像自己這次的謀劃又要落空了。
“相公!”
“好了,不要說了,我們先走吧,先回去再說!
”
王朝安正準備說點什麽的時候,王黼忽然伸手制止了他。
而另外一邊,眼看着皇帝在節骨眼上,忽然一下子又把聶山給調走了,而且還把證據給帶進了皇宮,白時中的心裏面更加的忐忑了。
現在這個時候,他也沒辦法确定,這件事情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了。
“高太尉,陛下找我到底是什麽事情?您看……
”
高俅的馬車裏,聶山一臉苦笑的看着高俅。
“聶大人,你是知道規矩的,這種事情我不能說啊,不過丢掉這麽一個燙手的山芋,對你來說不正是一件好事嗎?”
高俅笑了笑,好像什麽都說了,卻又好像什麽都沒說。
眼看着他不說話了,聶山也隻能自己開始瞎琢磨了……
按個時辰之後,聶山終于再次見到了徽宗皇帝。
“臣,開封府少尹聶山,見過官家!”
“愛卿不必多禮,來人,賜坐,看茶!”
趙佶的心情似乎很是不錯,不但沒有聶山想象之中的狂怒,臉上反而還帶着淡淡的笑容。
這反而讓聶山,感覺有些莫名其妙了。
隻不過等他再次擡起頭來,看到坐在一旁的驸馬都尉韓嘉彥之後,他立刻就好像明白了什麽。
比較起其他的朝臣來,雖然韓嘉彥并沒有什麽具體的實職,但是他和宋徽宗的關系反而因爲這個更加的親近了。
一方面他自己出身名門,而且平時和徽宗讨論的都是什麽吃喝玩樂上的事情,所以在很多關鍵時候,他的一句話甚至比宰相的意見更能夠左右徽宗的心思。
“這案子審的怎麽樣了?”
等到聶山坐下之後,趙佶這才開口問道。
“回官家的話,案子才剛剛開審,這是太學學正秦桧,代許昌浩呈上來的證據!”
聶山的心裏咯噔一下,立刻就站了起來,順便把自己手裏捧着的盒子遞了過去。
趙佶倒是也沒有客氣,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身邊的小太監,讓他們把東西接過來之後,幹脆親自伸手打開了那個盒子。
把裏面的東西拿出來,一件一件的看了起來,隻是看着看着,他臉上的笑容也開始慢慢的收斂了起來……
和聶山的忐忑不安不同,韓嘉彥整個人就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自顧自的喝着自己的茶,時不時的,還伸手擺弄一下自己身邊放着的那一盆蘭花。
等到看完了所有的東西之後,趙佶不動聲色的,從旁邊的桌案上,打開了正在燃燒的熏香爐子,然後把裏面正在燃燒的線香倒進了那盒子裏……
“這盒子裏面什麽都沒有,你可明白?”
一直看到裏面的紙張開始冒起了白煙,最後化爲一灘灰燼之後,趙佶這才悠悠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