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這麽一說,龐嶽立刻就把目标再次轉向了韓墨。
可是讓他失望的是,此刻的韓墨卻像是老僧入定一般,整個人完全就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樣子,就好像這件事情真的和他無關一樣。
“韓大人,你不準備解釋一下嗎?”
廖文星面帶譏諷地說道。
“解釋什麽?這有什麽好解釋的?下官手中還有五十份王右軍手書的蘭亭集序,而且個個都是真迹,不知道大人可有興趣一觀?”
聽完了韓墨的話之後,龐嶽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你小子還能說的再假一點嗎?你以爲王右軍手書的蘭亭集序是什麽?這是你們家裏的大蘿蔔,拔掉一個還有一個嗎?
“呈上來!”
雖然明知道這東西肯定是假的,但是龐嶽還是故作不知。
反正,他的任務就是弄出一件看起來沒有破綻的案子而已,至于剩下的事情和他無關。
周振豪說完之後,直接從自己的懷裏摸出了一份染着血色的卷軸。
“廖大人還真是下了血本啊,澄心堂的紙拿來做這個,啧啧啧……”
隻是掃了一眼那東西之後,韓墨就已經不屑的說道。
“這和本官有什麽關系?韓大人你可不要血口噴人!”
廖文星的嘴角也是一陣的抽搐,這真不關他的事,就是他都感歎,崔浩這小子還真是舍得下本錢。
居然舍得拿這樣的好紙,來做這樣的東西……
“我就這麽随口一說,大人你緊張什麽,你看這額頭上都急出汗來了,你可千萬不要緊張,這萬一要是一會兒說錯了話,到時候可怎麽辦呢?”
看着他滿頭大汗的樣子,韓墨冷笑着說道。
“韓大人,現在你來解釋一下吧!”
看着廖文星這副不中用的樣子,龐嶽的心裏面也是一陣的腹诽,隻不過畢竟現在這小子是站在他這邊的,現在這個時候他也隻能是裝作看不見了。
“解釋?有什麽好解釋的?張懷私通土匪這件事鐵證如山,難道就憑借着這麽一張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東西,就能夠翻案嗎?”
看着韓墨臉上嘲諷的表情,龐嶽終于是有點挂不住了。
他現在也算是看明白了,這小子是一點都沒把自己放在眼裏呀!
“韓墨!本官念在你也是進士出身,所以才給了你這麽一個辯駁的機會,你可不要自誤啊!你可别忘了,本官身爲轉運司判官,對于治下的官員,還是有監察之權的!”
這明擺着就是打算以勢壓人了,這下子呂英的心裏頓時咯噔一下。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抱上韓墨這條大腿,這萬一要是韓墨完蛋了的話,恐怕他也得跟着一起倒黴。
“龐大人也在這裏,還真是巧了呀!”
就在韓墨猶豫着,自己要不要把李茂兒搬出來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種機宜?您怎麽會來這裏……”
看到種彥崇的那一刻,龐嶽的表情真的是精彩極了。
嚴格說起來的話,他的本官也不過就是一個從八品上的宣義郎,兩人見面,應該是種彥崇率先向龐嶽行禮才對。
可問題是,種彥崇現在可是徐處仁帳下的紅人,他龐嶽還真是得罪不起。
“怎麽?龐大人,你能來我就不能來嗎?”
種彥崇笑容可掬的看了現場的所有人一眼,然後再次把目光放在了韓墨的身上。
這一下子龐嶽的心裏頓時咯噔一下,他這才想起來,種彥崇和韓墨他們兩個人好像是同榜進士啊。
而且,在韓墨那些名傳天下的詩作之中,那句夜闌卧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的絕句,不就是寫的種師道嗎?
“不不不,大人當然能來,當然能來!”
幹咳了一聲之後,龐嶽趕忙笑着打圓場。
“龐大人千萬不要緊張,我今天就是來找韓兄叙舊的,我們兩個自從汴梁一别一直到現在,這也算是有月餘沒有見面了,正好我今日有暇,所以特意來看看韓兄,你們有什麽事情隻管做你們的,不必顧及我,讓人給我搬把椅子過來就行了。”
種彥崇的話音才剛落,徐豐年已經十分機靈的從後面搬了一把椅子,然後放在了韓墨的身邊。
種彥崇當下也不客氣,直接拉着韓墨就坐在了一旁,兩個人開始竊竊私語的小聲聊起了天。
我尼瑪!
龐嶽的臉上頓時就隻剩下了一片尴尬,這還審個屁呀!
王黼許諾的東西确實很誘人,可問題是現官可不如現管啊!
别看種彥崇年輕,但是,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裏,光犯在他手裏的那些犯了事的官軍軍官,前前後後可都被打死了三十多個。
别看他現在笑容滿面,可是龐嶽可知道,這家夥真要是動起手來的話,那可不會有絲毫的猶豫。
雖然他已經說了,他今天是來找韓墨叙舊的,可是誰敢保證,他身上沒有兼任着徐處仁給他的其他差事呢?
他之所以在周鼎這件事情上這麽積極,完全就是因爲聽說了徐處仁馬上準備整頓政務的事情。
就算是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在現在這個時候留下什麽把柄送到種彥崇的手裏。
這被告被人拉去聊天了,主審現在犯慫了,這案子還怎麽審得下去……
眼看着好不容易安排出來的殺局,現在這個時候又要煙消雲散了,廖文星的心裏别提有多郁悶了。
他這次可真的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不光自己啥啥沒撈着,而且還把韓墨給得罪死了。
光看着韓墨和種彥崇兩個人談笑風生的樣子,他的心裏面都已經開始直打鼓了……
“這位官人,你在公堂之上和被告拉拉扯扯的,莫不是他拉來的同黨嗎?”
眼看着氣氛變得越來越微妙,受了一肚子氣的周振豪,忽然鬼使神差的喊了一聲。
你妹啊!
聽完他的話之後,廖文星現在這個時候,真恨不得跳起來活活掐死這個混蛋了。
這麽多大人物都不敢說話了,你這麽一個找來湊數的廢物,居然敢在這裏說這種話,這不是找死的嗎?
“你是在跟我說話嗎?”
正在閑聊的種彥崇忽然停了下來,然後笑着看向了廖文星。
廖文星的心裏咯噔一下,整個人差點沒哭出來…
…
如果現在不是在衆目睽睽之下的話,現在這個時候他真恨不得跳出來替自己說句話。
這不是我說的,你看我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