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小人打聽清楚了,是内黃縣神霄萬壽宮的一個道士,狀告内黃縣令韓墨不敬道君,縱人行兇!”
就在兩人埋首案牍的時候,門外傳來了随從的聲音。
“你說誰?内黃縣令韓墨?”
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種彥崇直接站了起來。
“沒錯,那道人好像是這麽說的!”
“你先下去吧!”
徐處仁到底是久經風霜,對着種彥崇做了個手勢之後,就直接先把随從趕了出去。
他的位置實在是太紮眼了,這大名留守司中,現在這個時候也是人多眼雜,他可不想讓自己和韓墨的關系就這麽早暴露。
他自己倒是無所謂了,可真要是這些事情傳出去的話,對韓墨來說那可真是一種莫大的危機。
“大人,這件事情怕是另有隐情,要不然我去看看?”
等到所有的随從全都出去之後,種彥崇這才再次說道。
“神霄萬壽宮的那些道士們可不是好惹的,這小子既然敢動手,我想他應該是自己有另外的打算,轉運司的那些人,就算是現在想拿他怎麽樣,今天晚上也沒辦法動手,我看這樣好了,你還是先把手頭的事情處理完,待明日一早,你到内黃縣去跑一趟,順便看看這小子對政務的整饬有什麽好主意嗎?”
盡管種彥崇的身份也十分的敏感,不過比起自己來到底要好很多,他身邊現在這個時候值得相信的人,其實也就隻有種彥崇一個人。
他這個河北諸路制置使親自到内黃縣的話,動靜實在是太大了,所以,經過了深思熟慮之後,他還是決定把這件事情交給種彥崇去做。
“諾!”
仔細想想的話好像也确實是這麽回事兒,而且關于接下來政務整治的事情,種彥崇自己其實也沒什麽太好的辦法。
現在這時候,他也很想聽一聽,韓墨對于這件事情,到底有什麽看法。
——————————“你說是内黃縣令韓墨縱容屬下傷人,你手頭可有什麽證據嗎?”
在升堂之前,龐嶽就已經聽說了王道祿的身份。
一聽說這件事情和韓墨有關,他立刻就來了精神。
現在這個時候,他正愁沒有借口收拾韓墨的,在這個關鍵時刻,王道祿居然給他送上了這麽一份大禮,這還真是讓他有點喜出望外了。
“那厮行兇傷人的時候,整個河堤上,幾百号民夫全部都在那裏,所有人都可以給我作證!”
王道祿說到這裏的時候真的是越說越氣,隻不過他的氣憤的表情,配上他這一張腫的跟豬頭一樣的臉,看起來有一種别樣的滑稽。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你這樁案子本官接了!你且現在城中驿館休息一晚,明日一早,跟本官一起趕往内黃縣!”
再次問了一些細節的問題之後,龐嶽真的是喜出望外了。
“既然如此,那這件事情就麻煩大人了,老道這裏,回頭也會向道祿司那邊行文!”
總算是找到了一個說理的地方,王道祿真的是有種想哭的感覺。
“放心好了,本官雖然是文官,可是,如果真的查實是韓墨故意行兇傷人的話,本官也絕不會對他加以包庇的!”
“多謝大人!”
轉運司這邊的事情剛一出來,韓墨的名字立刻就響徹了整個元城。
自從林靈素被冊封爲元妙先生之後,這還真是第一次有人敢對神霄宮的人動手。
很多人都想知道,這個叫韓墨的到底是個什麽人!
————————————“阿嚏!”
“阿嚏!”
“阿嚏!”
内黃縣的縣衙中,剛灌了一肚子涼粉的韓墨,忍不住連續打了幾個噴嚏。
“大人您沒事吧?要不然我讓人給你熬一碗姜湯來?”
看着韓墨一直在打噴嚏,徐豐年趕忙問道。
“這大熱天的喝什麽姜湯?我讓你弄的那些東西,你準備好了嗎?”
韓墨一邊揉着鼻子,一邊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東西一早就已經給您備下了,這不是您一直沒倒出空來嗎?”
徐豐年一邊說話,一邊指了指旁邊的一個房間。
“算你小子機靈!來來來,看爺今天給你露一手!”
這内黃縣内河網密布,這蚊蟲自然也是多的要命。
盡管已經有紗帳了,可是依然免不了蚊蟲的叮咬,這讓韓墨實在是有點忍無可忍了。
所以,早上出門的時候,特意讓徐豐年幫他準備了一些材料。
蚊香這東西制作起來實在是不要太簡單了,反正有現成的勞動力在韓墨,自然也懶得自己動手。
先指揮着徐豐年,把已經炭化的松塔全都搗成粉末,過篩之後,依次加入雄黃粉、艾絨、香粉。
充分攪拌均勻之後,再次加入清水,攪拌成泥之後,這才放入了專門制作線香的模具中,按照制作線香的辦法壓制成型後,放在旁邊的火爐上開始烘烤。
這前前後後雖然隻忙活了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可是卻讓徐豐年累出了一身的大汗。
“二哥兒,咱們這到底是做的什麽呀?你要是想要熏香的話,這城裏的鋪子裏不是有現成的嗎……”
大熱天的出了這麽一身汗,就算是徐豐年,現在這時候都開始有點發牢騷了。
“少在這裏廢話,剛才的過程你全都記下來了嗎?”
韓墨兩眼一瞪,徐豐年頓時渾身一哆嗦。
“記下來了,記下來了……”
“既然記下來了,以後做這東西的時候,你就自己看着辦吧,不過有一件事,這方子不許給我傳出去,以後這玩意兒可也是賺錢的好東西呢!”
六月天的内黃,這屋裏面有個火爐,就跟是進了蒸籠一樣,隻在這裏待了一會兒,韓墨就有點呆不住了。
吩咐了幾句之後,自顧自的直接到外面乘涼去了。
眼看着韓墨居然就這麽走了,徐豐年也是一陣的無語。
說好的你露一手呢?
怎麽全是我在幹活?
一直折騰到深夜時分,他制作的那些線香才算是慢慢的烘烤成型了。
“二哥兒,你看是這東西嗎?”
徐豐年一邊說話,一邊獻寶似的把手裏的那些線香全都遞到了韓墨的面前。
“沒錯,就是這玩意兒!”
點燃之後,聞着那股淡淡的艾草味道,韓墨頓時精神一陣,有了這東西,今天晚上應該能睡個好覺了吧。
“對了,墨哥兒,剛才呂大人派人來報,說是那個姓王的道士朝着元城方向去了,他會不會是去告你的刁狀了……”
借着韓墨高興地空檔,徐豐年趕忙小聲的說道。
“怕什麽?我隻怕他不去!這件事情要是不鬧大,這治河工地上差的那幾萬貫銅錢從哪兒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