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副皮囊現在算是徹底的毀了,而且他挨打的時候還是在衆目睽睽之下。
如果他不能把這個面子給找回來的話,恐怕他這條小命都很難保住了。
表面上看起來,神霄派是個修道的門派。
可是,隻有他們這些觀主才真的明白林靈素玩的到底是什麽把戲!
他們在外面可以一個個胡作非爲,也可以一個個狐假虎威,但是絕對不能堕了神霄派的威名。
誰要是敢把神霄派的牌子給砸了的話,都不用外人動手,林靈素就會親手扒了他的皮。
“可是您身上的傷……”
看着王道祿那幾乎都已經要睜不開的眼睛,身後的那些徒弟們一個個可真是有點擔心了。
這天色已經慢慢的黑下來了,這萬一要是從馬上墜下去,那可是要死人的。
“都他娘的少廢話,老子挨打的時候你們都幹什麽去了?”
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直接讓所有的道士們全都閉上了嘴。
他們這些人,一個個平日裏欺負一下那些普通老百姓還行,真正的和姜焱他們動手,那根本就是送菜。
從内黃縣到元城,這一路上幾乎所有的路人都會對王道祿指指點點。
這剛開始的時候王道祿還會感覺臉上有些火辣辣的,不過到了後來也就變得有些麻木了。
有他這個神霄萬壽宮觀主的身份在,這一路上所有的驿站當然都不敢不給他面子。
連續換了五次驿馬之後,他們終于來到了元城。
“師父,要不然咱們還是先找個地方歇一歇明吧?”
看着黑沉沉的夜色,旁邊的幾個小道士小聲的說道。
“明?你們覺得我身上的傷,明天這個時候還能起得來嗎?”
姜焱這個家夥,這下手的時候那可真是一點兒情面都沒留。
王道祿的兩隻眼睛,現在就已經隻剩下一條縫了,這滿口的大牙,現在這個時候也已經參差不齊。
如果不是因爲心裏憋着的這口氣的話,現在這個時候,估計他早就已經難以起身了。
這好不容易才趕到元城,現在這個時候他當然不願意就這麽放棄了。
“可是這衙門現在這個時候。應該都已經休息了吧……”
“那就去給我敲登聞鼓!”
王道祿惡狠狠的說道。
眼看着他的态度如此堅決,剩下的那些小道士們自然也不敢再耽誤下去了,既然隻能跟在他的身後,一路來到了轉運司衙門。
“咚——咚——咚——”
寂靜無聲的夜裏,這登聞鼓沉悶的鼓聲,顯得是那麽的刺耳。
龐嶽這邊才剛剛躺下,立刻就被鼓聲給吵醒了。
“這是登聞鼓的聲音?”
聽到了那鼓聲之後,龐嶽有些難以置信的看向了自己身邊的小妾。
“好像,好像是從衙門那邊傳來的……”
“出大事了,快伺候我更衣!”
既然不是自己幻聽,那看樣子應該真的是有人敲響了登聞鼓。
身爲轉運司判官,聽到了登聞鼓之後,三通鼓響,他是必須得趕到衙門的。
————————————————————————這元城本就不算太大,這邊的登聞鼓一響,立刻就把這城中無數的達官貴人全都給驚動了。
就算是徐處仁這個剛剛上任的河北諸路制置使,聽到鼓聲的時候,都不由得皺了皺眉。
“派個人去看看,這是哪裏的登聞鼓在響?”
“諾!”
外面的随從趕忙應了一聲。
“聽這個聲音應該是轉運司那邊,就是不知道又是哪裏出了冤案,逼的百姓們無路可走了……”
感覺了一下方位之後,種彥崇也從一堆文書之中擡起了頭。
自從徐處仁上任之後,整個大名留守府中,幾乎所有的上下官吏都已經被清洗了一遍。
别看種彥崇年輕,但是他一方面出身名門,另一方面這小子又确實很有能力,再加上年輕能吃苦,徐處仁又是迫切的需要提拔自己親信的時候。
僅僅用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他就被徐處仁火線提拔到了大名留守司管勾機宜文字的位置上了。
雖然這隻是一個幕僚官,簡單的來說,就算是徐處仁的機要秘書,加參謀一類的職務,但是他手裏握着的權力,那可真的是吓死人。
别說是河北諸路的那些知縣了,就算是大名府的轉運使見了他,也得客客氣氣的叫他一聲種機宜!
“這一眨眼的時間又是這個時辰了,這段時間也算是辛苦你了,你把手裏的這份文書處理完之後,就先回去休息吧!”
看看外面黑沉沉的夜色,徐處仁也忍不住歎了口氣。
盡管在來之前,他就已經把事情想象的很嚴重了,可是,等他自己真正接手了整個大名留守司之後,他這才發現這河北諸路的情況,遠比他想象之中的要嚴峻太多了。
首先,河北諸路的禁軍真的是已經爛透了。
盡管就算是精銳的西軍,也很難避免吃空饷這種事情,可是河北這邊的情況尤爲的嚴重。
他這一個多月以來,處理的最嚴重的一個将,這空饷的名額居然已經接近四成了!
這還是禁軍的情況,至于廂軍情況就更加的嚴重了。
按照他們掌握的情況,最嚴重的霸州和雄州,這吃空饷的名額,居然都已經快要達到總人數的七成了。
如果不是因爲有童貫在背後的鼎力支持,光是整饬軍務這一件事情,就已經足夠讓他傷透腦筋了。
不過即便是這樣,這一個多月的時間,也是讓他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經過了一連串的整治之後,河北的軍力情況總算是有了一個真實的認知。
“沒關系,還是把這些東西處理完吧,明日一早讓他們直接發出去,這軍務的事情總算是可以告一段落了,這剩下的政務的事情,隻怕更加的麻煩……”
軍法無情,軍中的事情處理起來,比起地方上的那些政務無疑要簡單太多了。
“要說起來的話,還真得感謝韓墨那小子,如果不是他出的主意,這軍務整饬的事情也不會如此的順利!”
聽他這麽一說,就算是徐處仁都忍不住一陣的唏噓。
馬上就要準備開始着手清理整個河北的政務了,現在這個時候,他還真想聽一聽韓墨這家夥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