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一路來到太學的時候,蔡術的位置上現在還空空如也。
韓墨倒是也不以爲意,這小子這次丢了這麽大的人,也不知道他回去之後的這頓毒打會不會把他屁股打成八瓣。
雖然說,前天鬧了這麽一場之後,整個太學裏的那些學生們,對于韓墨的态度已經有了很大的改觀。
不過這裏畢竟是太學上舍,在這裏的絕大多數人都還是以學業爲主的。
畢竟辛苦了這麽多年,馬上就要面臨他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場考試了。
現在這個時候,還真是有點後世學生準備高考的意思。
有了之前的事情做教訓,就連幾個教習對韓墨的态度都開始變得有些詭異了起來。
韓墨倒是完全不在乎這個,自顧自的看書,偶爾有不懂的地方,也會毫不顧忌的去找那些先生們求證。
雖然他問的這些東西,照理來說,應該是内舍生都應該知道的東西。
不過,他可是被皇帝親自塞進來的,這些先生們,哪怕再怎麽清高,也不敢當着他的面不給面子。
忙忙碌碌的一天,一直到傍晚的時候才算是結束。
“小官人,咱們是直接回家嗎?還是在城中轉一轉?”
眼看着韓墨這邊兒終于是下學了,徐豐年有些興奮的問道。
“還是到城外的粥棚去看看吧,看看信王殿下那邊兒還有什麽要幫忙的嗎?”
韓墨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
“諾!”
他這麽一說,徐豐年的心裏頓時就有些失落。
韓墨倒是也沒在意他到底在想什麽,上了車之後一路朝着城外的粥棚而去。
等他趕到的時候,天色已經有點擦黑了,但是這附近排隊等着領粥的人還是絡繹不絕。
“這人數好像比之前多了好多啊……”
看着那長長的人龍,就是韓墨都忍不住皺了皺眉。
這現在的情況,可比他們之前預料的要嚴重得多呀。
如果再這麽繼續下去的話,恐怕要不了多長時間,他弄回來的那15萬貫就得花光了。
“韓兄來了!”
眼看着韓墨的馬車到了,宗穎趕忙迎了上來。
“守正兄,這邊的情況怎麽這麽嚴重?”
“别提了,這些災民們聽說殿下在這裏施粥,這附近幾個縣的災民全都湧了過來……”
宗穎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但是現在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他現在也隻剩下苦笑了。
“這樣下去不行啊,就憑借着咱們這些人,根本忙不過來……”
韓墨忍不住皺了皺眉,這事情還真是有點麻煩了。
“誰說不是呢?可是現在這時候你又不是不知道,就連殿下現在都見不到官家……”
“這世道還真是有意思得很,就爲了接待幾個蠻夷,連自家百姓的死活都不顧了……”
宗穎忍不住冷笑了一聲。
“宗兄慎言!”
韓墨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壓低了聲音說道。
“就算讓他們聽去又如何?這些人一個個屍位素餐,自己做得出來,還不許别人說了嗎?”
看着他那副憤青的樣子,韓墨忍不住搖了搖頭。
“殿下呢?”
韓墨可沒心思在這裏聽他發牢騷,事情都已經這樣了,現在最應該做的是,想辦法解決問題,而不是在這裏發牢騷。
“殿下在那邊生悶氣呢,這城中的那些奸商們聽說殿下要赈災,這一個個變着法地擡高糧價。”
宗穎說到這裏的時候,更加的生氣了。
“商人逐利,這本來就是天性而已,跟他們生氣還不如想辦法怎麽解決問題。我先過去看看,守正兄,你先去忙你的好了。”
對于這種事情,韓墨倒是早就已經想到了。
畢竟,指望着那些商人有良心,那還不如指望着老母豬會上樹呢。
哪怕是馮元寶這樣的家夥,不也是因爲看到有利可圖,最後才肯跟他們合作嗎?
“殿下,韓先生來了。”
看到韓墨走了過來,趙榛身邊的跟班兒趕忙小聲的說道。
“王爺,這是在做什麽?”
看着那些地上亂七八糟的劈柴,韓墨笑着問道。
“讓韓兄見笑了,你們先下去吧!”
看着韓墨臉上的笑容,趙榛一臉的苦笑。
“不過就是幾個奸商罷了,王爺要是跟他們生氣,那可就犯不上了!”
韓墨喝了口茶之後,這才笑着說道。
“這些人一個個着實是可惡得很,明知道本王是買糧食去赈災的,他們還變着發的擡高糧食價格!昨天還是900文,今天已經要一貫小平錢了!”
趙榛說到這裏的時候,狠狠的一拳砸在了旁邊的桌子上。
如果不是因爲那桌子的質量尚可的話,估計現在已經四分五裂了。
“這種小事,其實王爺根本不用放在心上,殿下就沒有想過,如今的大宋朝爲何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嗎?”
韓墨打量了一下四周,看到伺候的人,最近的也在幾十步開外,這才笑着說道。
“韓兄,你到底想說什麽?”
趙榛的瞳孔一縮,整個人臉上的表情立刻就變得嚴肅了起來。
他出身在皇家,當然不會聽不出韓墨的弦外之音了。
“韓某今天來,是有個問題想問一下殿下。”
韓墨笑了笑,再次端起了茶碗,喝了口茶之後,這才繼續說道。
“韓兄請講!”
趙榛深深地看了韓墨一眼,這才朝着他一拱手說道。
“殿下可有問鼎至尊之位的想法?”
“咳——咳——咳——”
韓墨的話音剛落,趙榛已經開始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盡管看着韓墨臉上的表情,趙榛也猜到了幾分他想說什麽,可是他卻怎麽也沒想到,這家夥居然問的這麽直接。
他們兩個人畢竟才見過幾次面而已,這直接上來就問這種問題,他現在都有點懷疑韓墨這家夥是不是腦子有病了……
“殿下可能會覺得韓某有些唐突,不過殿下,您有沒有想過,雖然我們現在手裏還有十來萬貫銅錢,您的府中或許還有一些真完也能湊出幾萬貫錢财,可要是眼前的災民繼續增多,或者朝廷和金人的談判不順利,雙方陷入僵持之中,到了那個時候,您還能怎麽辦?”
韓墨放下了手中茶碗,輕描淡寫的看着趙榛說道。
“韓兄,你到底想說什麽……”
趙榛有些驚慌的看了看四周,壓低了聲音說道。
“當今官家有二十五位皇子,可是迄今爲止,卻沒有一人敢爲災民說話,更不用說有誰參與到赈災中來了,殿下不覺得若是這些人上位,那才是老天真正的瞎了眼嗎?”
反正這裏隻有他們兩個人,韓墨現在可真的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啊。
“我非嫡非長,又不受官家的寵愛,這上面的幾位兄長有一個個如狼似虎,韓兄,你讓我如何去争?
”
兩人對視了很久之後,趙榛忽然像是個洩了氣的皮球一樣,自嘲的說道。
“若是殿下願意,韓墨願助殿下一臂之力!”
韓墨清了清嗓子,然後直接站起身來,認真地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這才朝着趙榛拱了拱手說道。
“韓兄,你别開玩笑了,你雖然年幼,可是卻出身名門,尚未入仕已經倍受官家的賞識,何必要跟我這麽一個廢物綁在一起呢……”
趙榛的身體一顫,面色複雜的說道。
“很簡單,因爲,陛下,所有的皇子之中,也隻有在殿下身上,才讓韓墨看到了一點爲人君者的氣度!殿下若是願意爲這天下百姓争上一争,韓墨雖然不才,也願意随殿下搏上一搏!”
聽完了韓墨的話,趙榛整個人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若我有登淩絕頂的一日,必不負韓兄今日之恩!”
足足過了将近一刻鍾的時間,趙榛重重的喘了幾口粗氣之後,這才壓低了聲音,紅着眼睛朝着韓墨行了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