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餘深之後，韓墨前腳才剛剛回到明州城裏，後腳就聽到了一個噩耗。
“嶽家剛才派來的人是這麽說的……”
“嶽家的人呢？”
聽随從這麽一說，韓墨頓時就感覺一陣的頭疼。
雖然說武将的升遷比起文臣來，肯定是要簡單很多的，可問題是，嶽飛可是好不容易才爬到現在這個位置上的。
有一說一，雖然說趙榛這次強行把嶽飛從韓墨身邊調走，對韓墨來說的确是件壞事，可是對于嶽飛來說卻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無論趙榛到底是抱着什麽樣的心态來拉攏嶽飛，嶽飛和韓世忠他們兩個人生擒方臘的功績畢竟還是在的。
他隻要平平安安的跟着趙榛回到汴梁城裏，别的東西不敢保證，這橫班還是穩穩的可以進去的。
可現在這情況可就不一樣了，嶽和這麽一死，按照大宋朝的規矩，嶽飛是肯定得要回鄉爲父親守孝三年的。
這麽一來，韓墨之前替嶽飛他們謀劃的事情，現在一切也都再次回到了原點，到了現在這種時候，就是韓墨都不得不承認，人算果然是不如天算啊……
“那人現在就在前面，大人要見他嗎？”
聽到韓墨問起，随從趕忙開口說道。
“算了算了，派人往蘇州去尋嶽飛吧，把這個噩耗告訴他，另外，從府中抽調一些人手到嶽家去看看，有什麽能幫忙的幫着他們料理一下後事吧……”
沉默了片刻之後，韓墨整個人就像是一隻洩了氣的皮球一樣，頹然的靠坐在了馬車的車廂裏。
“姑爺，您沒事吧？”
聽着韓墨聲音裏透露出來的疲憊之意，姜焱趕忙小聲的問道。
“先回府吧，我想靜一靜！”
“諾！”
從車門的縫隙中看了一眼韓墨，确定韓墨沒什麽事情之後，姜焱這才再次坐在了馬車上，駕着馬車一路朝着韓墨的府邸而去。
一直回到了自己的書房裏，關上了房門之後，韓墨這才一個人坐在椅子上，呆呆的看着房頂。
任憑自己有萬般算計，想要給嶽飛和韓世忠他們一個更高的起點，讓他們能夠更早的掌握軍隊之中的話語權。
可是，這曆史就像是一個固執的小孩一樣，無論他這個外來者把事情搞得如何一團糟，那隻看不見摸不着的大手，卻總是試圖把所有的一切重新回歸到原本的曆史線上。
他都已經給了嶽家優渥的生活，可是卻還是沒有辦法改變嶽和的命數。
這種無力感，讓韓墨從心底裏感覺到了恐懼。
難道說靖康之恥一定要發生嗎？
金人真的就是無可阻攔的嗎？
“咕——噜——噜——”
就在韓墨又開始質疑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否真的有意義的時候，一陣微風吹來，那個擺在他書房架子上的簡易的紡紗機，忽然一下子轉一下。
看到這一幕的時候，韓墨的腦子裏就像是忽然響起了一道炸雷。
什麽人算不如天算，自己不就是那個最大的意外嗎？
就算是幕後，真的有一隻大手試圖把一切恢複成原樣，可是難不成他還能把這些已經出現的東西憑空抹去嗎？
既然金人的騎兵無可抵擋，宋軍的士卒根本沒辦法在野外跟他們交戰，那爲什麽自己不給他們搞出點大殺器來呢？
短時間内想要鑄造出能夠量産的大炮來，的确是有點難度。
可如果有了車床的話，這事情反而就簡單多了吧！
既然自己能搞出水力紡織機來，那水利鍛床和水利車床爲什麽搞不出來？
自己如今可是在大宋朝，随着那些一代代的能工巧匠們的前仆後繼，就連灌鋼法，現在這個時候在大宋朝都已經十分成熟了。
雖然說，最近幾年因爲朝廷财政緊縮，就連鋼鐵的産量都受到了很大的影響，可問題是那些成熟的工匠還在啊！
不就是錢嗎？
自己的攤子都已經鋪到現在這個份上了，錢這東西對于自己來說不就是個數字嗎？
“不就是砸錢嗎？小爺有的是錢！”
重重的一拳砸在了面前的桌子上之後，韓墨整個人頓時豁然開朗。
略一思索之後，韓墨直接鋪開了一本小冊子，開始給皇帝寫起了奏章。
皇帝給了他密折專奏權，可是一直到現在爲止，韓墨使用這項權利的次數可實在是有限的很，現在拿出來用用倒是剛剛好！
快速的寫完了自己的奏折之後，用完了自己的官印，又從旁邊的架子上取出一個錦盒，貼上封條之後，又從旁邊的暗格裏面取出了一把小巧的鎖頭。
别小看這麽一個小東西，這麽一把鎖，可是皇宮裏的能工巧匠的作品，這把鎖的鑰匙皇帝那裏有一把，另外一把就在韓墨的手裏。
隻有被皇帝賜予了密折專奏權的官員，才會擁有這麽一把小巧的鑰匙。
“來人，用急腳遞把這封奏折給我發出去！”
“急腳遞？”
聽韓墨這麽一說，姜焱都忍不住渾身一哆嗦。
急腳遞，這是整個大宋朝最快的文書傳遞方式了，正常情況下，隻有軍情十萬緊急的情況下才允許使用這種方式。
“廢話那麽多做什麽？把這東西送出去之後，去把李嶽陽給我找來，讓他把明州附近的地形圖帶上！”
“諾！”
被韓墨的眼睛一瞪，姜焱頓時再也不敢耽誤了，應了一聲之後趕忙扭頭走了出去。
跟在韓墨身邊這麽長時間，他當然能看得出來，韓墨的臉上雖然沒有任何表現，但是這心裏面可是在窩着一股火呢，他可不想當那個被訓斥的倒黴蛋！
“大人！”
半個時辰之後，風風火火的李嶽陽，抱着一副明州附近的地形圖，滿頭大汗的趕到了韓墨的書房裏。
“今天找你來是有點事情，這明州附近的地形你比我熟悉，你幫我找一找，這圖上哪裏有河流落差大的地方！”
想要建造水力鍛床，對于地形的要求當然就很大了，好在明州附近的甬江，水文情況本身就很不錯。
偌大的一條大江，直接奔流入海，就不信找不到合适的地方！
“我沒太明白大人，您的意思您說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