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無論是王黼還是蔡攸,兩人卻都是心事重重。
“東西都收拾好了嗎?”
看着面前那個已經蒼老了很多的呂晉忠,王黼說話的時候,聲音都有點沙啞了。
“相公,東西都已經收拾好了,隻是……”
呂晉忠說到這裏的時候,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淚差點就掉了出來。
他跟在王黼身邊都已經半輩子了,親眼看着王黼一步步爬到現在的位置上,原本以爲,自己有生之年還能夠成爲太宰的管家,可是卻沒想到,王黼這次不光沒能争奪到太宰的位置,反而還被人一腳踢出了汴梁城。
“隻是什麽?”
“咱們城外的莊子上的東西,都被殿前司的差役給查封了……”
“算了,不過就是一些身外之物,既然東西收拾好了,那我們今天就出發吧!”
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濁氣之後,王黼直接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他這次的跟頭算是栽大了,他原本還想着在這汴梁城裏多拖一段時間,看看自己的事情還能不能有什麽變數?。
可是卻沒想到,這眼看着馬上就要到元日了,他卻收到了讓他即刻赴任的聖旨。
“諾……”
聽到了王黼的命令,呂晉忠也顧不得那麽多了,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之後,這才扭頭朝着外面走去。
樹倒胡孫散,王黼現在倒黴了,這府中的下人現在這時候也基本上跑光了,甚至就連他的那些侍妾們,現在這時候也隻留下了兩三個。
至于其他的那些,一個個都找了各種理由,要麽逃回了自己的娘家,要麽幹脆卷了些金銀細軟消失不見了。
半個時辰之後,王黼的府邸後巷裏,5輛馬車,排着整齊的隊伍,悄悄地使出了王府的後門。
一代權臣王黼,就這麽悄無聲息的帶着自己的家眷,一路朝着亳州而去。
馬車才剛剛駛出汴梁城,原本陰沉的天空中就已經飄起了鵝毛大雪。
盡管馬車的暗格裏面已經生起了碳盆,可是在這漫天的風雪中,小小的一個碳盆又怎麽可能能夠溫暖的了王黼這拔涼的心。
“風雪實在是太大了,要不然還是找個地方休息一下,也算是避避風雪吧!”
看着那不斷從窗戶的縫隙裏湧進馬車的雪花,王黼忍不住長歎一聲,對車夫吩咐了一句。
“相公,這風雪怕是一時半會兒停不下來,咱們出門在外,能趕路還是得盡快趕路,要不然的話怕是今晚就得在野外露宿了,這麽大的風雪,就算是人能扛得住,怕是馬匹也扛不住啊!”
盡管車夫也想找個地方休息一下,但是多年的經驗告訴他,現在這時候要是在這裏休息的話,今天晚上恐怕就得活活凍死在野外了。
“那就照你們的意思辦吧!”
看着身後已經消失在風雪中的汴梁城,王黼再次低下了頭,裹緊了身上的白狐裘。
他的萬貫家産,現在這時候全部都被殿前司的人馬給封了,在那些财産清點清楚之前,他的身邊能夠攜帶的東西裏,最值錢的也就是這件狐裘了。
一想到自己多年的心血,現在這時候全都便宜了别人,王黼這心裏就有一種莫名的心痛。
迎着呼嘯的寒風,足足走了4個多時辰,馬車的速度總算是再次降了下來。
“相公,咱們馬上到雍丘了,這風雪實在是太大了,馬匹都已經受不了了,今晚就在這裏住下吧!”
“你看着安排吧!”
聽着呂晉忠那沙啞的聲音,王黼這才從自己的喉嚨裏擠出了幾個字。
“諾!”
“大家再堅持一下,等咱們趕到雍丘,今天晚上就在那裏過夜了!”
得到了王黼的允許,呂晉忠也趕忙開始通知所有馬車的車夫。
“嗖——”
然而他的話音才剛落,漫天的風雪之中,不知道從哪裏忽然飛來了一隻冷箭。
呂晉忠隻覺得自己的胸口一涼,緊接着,就感覺一股溫熱的液體,從自己的胸口處直接飙了出來。
他下意識的伸手想要朝胸口去抓,可是卻隻摸到了一根冰冷的箭杆……
跟在王黼身邊大半輩子的王府大管家,嘴裏隻來得及發出了一聲慘叫,整個人就無力地癱倒在了地上。
“殺、殺人了!”
目睹了這一幕之後,幾個被吓壞了的車夫立刻開始四散奔逃了起來。
然而他們才跑出去沒幾步遠,已經被人就地射殺在了雪地裏。
“慌什麽?不許跑,都給我回來!”
聽到外面喊起來殺人了,王黼整個人渾身一哆嗦,立刻高聲的呵斥了起來。
“王黼!你的末日到了!”
然而回答他的,隻是一個冰冷的聲音。
“你、你們難道不知道,這裏還是汴梁地界嗎?我可是朝廷命官,你們殺了我,朝廷不會放過你們的!”
王黼一邊說話,一邊從窗戶的縫隙裏,小心地觀察着外面的情況。
然而,就是這麽一小會兒的功夫,他身後的馬車裏再次傳來了一陣陣的慘叫聲。
等到慘叫聲停止的時候,他已經隐隐的能夠聽到四周傳來的喘息聲了。
“王相公,你該下車了!”
聽着馬車外面那别扭的口音,王黼整個人渾身上下抖的就像是在篩糠一樣。
“你們别殺我,别殺我,你們要多少錢我都給我有的是錢!”
“锵——”
王黼的話音才剛落,一名雪亮的鋼刀,已經直接從窗戶的縫隙裏砍了進來。
“哈哈哈哈,都到了現在這個份上,你以爲你還是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相公嗎?你所有的家産全部都被殿前司的人給查封了,你他娘的拿什麽錢财給爺爺們?”
聽着車窗外的咒罵聲,王黼的身體抖得更厲害了。
“頭兒,跟他客氣什麽,趕緊割了他的腦袋,咱們也好拿回去換賞錢!”
“王相公,對不住了,你做的虧心事實在是太多了,有今天的下場也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王黼甚至都還沒來得及狡辯,馬車外面再次刺入了幾柄鋼刀,王黼一時不查之下,胸口的位置直接被一把鋼刀來了個透心涼。
“把他的屍體懸在樹上,腦袋割下來,我們走!”
一刻鍾之後,大宋朝曾經的少宰王黼那無頭的屍體,直接被人給挂在了路邊的大樹上,而他的腦袋,則消失的無影無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