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韓墨還真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他的這具身體在這個房間裏面,可是都已經生活了十幾年了,就連他自己,穿越過來都已經一年多的時間了。
一想起自己剛穿越過來的時候,爲了一車碳都得在這裏挨凍,韓墨就有一種強烈的不真實感。
這時間過得還真是夠快的,一眨眼的時間,他已經是朝廷命官了……
天色慢慢的暗了下來,看着炭盆裏明暗不定的炭火,韓墨終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姑爺!姑爺!”
一直等到天色徹底黑下來的時候,袁星馳終于再次叫醒了韓墨。
“皇宮裏有消息了嗎?”
長長的伸了個懶腰之後,韓墨一個激靈,直接坐了起來。
“雖然還沒有聖旨傳出來,可是,梁太尉那邊已經派人送了消息過來,王黼罷相了!”
“僅僅就是罷相?”
聽他這麽一說,韓墨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這位徽宗皇帝,對他手底下的這些人還真是夠好的!
“應該是顧忌着身份!對外宣稱是辦事不利,有負聖恩,改任亳州知州!”
“這還差不多……”
聽到亳州知州這4個字的時候,韓墨的嘴角都忍不住露出了一絲冷笑。
作爲絕大部分高級文官的貶官第1站,亳州知州這個位置,恐怕馬上就會成爲王黼悲慘生活的第1站了。
他這次犯的事情這麽大,恐怕他人還沒到亳州,繼續貶官的旨意就該發出來了。
“咱們要不要……”
袁星馳說到這裏的時候,直接做了一個割喉的手勢。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這個道理他比任何人都明白。
“不必了,這種事情留給别人去做吧!”
猶豫了一下之後,韓墨還是決定做個順水人情,聶山等這一天已經等的太久了,與其韓墨費這麽大的力氣,去做這麽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還不如讓聶山自己去解決。
王黼這樣的人,隻要他一天不死,這家夥永遠都不會安生的。
韓墨也不想一直在他身上浪費時間,還是讓他自己早點上路吧!
“諾!”
韓墨都已經這麽說了,袁星馳自然也就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點了點頭之後,也直接坐在了炭盆邊上。
“解決了他之後,剩下的事情就好辦了!”
過了許久之後,韓墨這才如釋重負的說道。
“可是解決了他之後,朝局的平衡再次被打破了,蔡京要無人可制了……”
“蔡京不可怕,可怕的是童貫要回來了……”
聽袁星馳這麽一說,韓墨也悠悠的補上了一句。
“您說,餘深有能力抗衡童貫嗎?”
沉默了一下之後,袁星馳忽然擡頭看向了韓墨。
“我猜,咱們這位官家,應該會在聶大人和範侍郎之中,挑選一個人接手王黼的位置!”
“可是即便是這樣,還是不夠!要不要讓他們兩位站到信王這邊?”
皺了皺眉之後,袁星馳這才是歎着說道。
“不行,隻要官家在一日,他們就不能倒向任何人,必要的時候,甚至可以直接彈劾信王!”
僅僅是片刻之間,韓墨就直接拒絕了袁星馳的提議。
範正國和聶山,這是他留給自己的退路,雖然當初他們兩個都是韓墨引薦給信王的。
可是自從信王和韓墨的關系破裂之後,他們兩個人和信王之間的聯系可就已經斷了。
這都已經過去大半年的時間了,他們兩個可是一封信都沒給信王寫過。
“姑爺,有件事情我一直想問,您還要扶持信王嗎?”
咬了咬牙之後,袁星馳再次壓低了聲音,小聲的問道。
“扶持還是要扶持的,畢竟,我在他身上下的注已經太重了,現在這個時候改換門庭代價實在是太大了!隻不過,見識過了這位信王殿下的人品之後,我确實也應該給自己留一條後路才對!”
深深的看了袁星馳一眼之後,韓墨這才直接說出了自己心底最隐秘的想法。
“姑爺這麽說,我就放心了!”
聽完了韓墨的話之後,袁星馳總算是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身爲謀士,對于人性的黑暗,他見識的當然更多了。
他不擔心韓墨對信王三心二意,甚至,就算是韓墨說要造反,他也不會太過擔心。
因爲以韓墨的聰明才智,哪怕是造反,他也會做得毫無破綻。
他最擔心的,其實恰恰就是韓墨對信王毫無保留的支持!
狡兔死,走狗烹,高鳥盡,良弓藏。
這種事情,在史書之上屢見不鮮!
如果是武将的話,從龍之功基本上可以吃幾輩子,可如果是文臣的話,這從龍之功可真就不是那麽好吃的了……
本事越大,死的越快,這種事情實在是太正常了。
以韓墨表現出來的計謀、手段、心胸、才能,信王如果真的有登臨大寶的那天,恐怕他登基之日,就是韓墨生死之時!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不用擔心這個,我可沒興趣替他們老趙家的人打生打死,咱們家的人命金貴,好好活着比什麽都重要!不光是我,就是你們也是一樣的!我還是那句話,無論任何情況之下,保命才是第1位的,無論是任何情況,我都不許你們以命相搏!”
“事情敗露了,還有補救的辦法,可人要是死了,那可就真的什麽都沒了!什麽舍生取義,什麽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這種話說給别人聽聽就行了,你們誰要是真這麽做了,那可别怪死了之後,我親自到你們墳頭上罵街去!”
“哈哈哈哈,姑爺,你這個人真的很有意思!”
聽完了韓墨的話之後,袁星馳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我這個人沒有那麽多雄心壯志,如果不是迫不得已的話,我甚至覺得,混官場還不如老老實實的經商呢!”
長長的伸了個懶腰之後,韓墨這才再次披上了那件略微有些斑秃的狐裘。
“姑爺,能跟着您這樣的主人,是我們這些人的福氣!”
看着韓墨那略有些憔悴的臉,袁星馳忽然由衷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