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目下關中剛剛平定,這個時候稱帝絕非最佳時機!”
“至少。。。至少也要等待幾年,讓關中徹底恢複生機!”
袁術的前車之鑒尚在眼前,黃忠絕不希望劉璋因爲貪圖一個稱呼而走向覆滅。
劉璋沒想到黃忠竟然當真了,還會有如此大的反應。
“漢升,我就是打個比方。”
“主公,你可要吓死我了!”
黃忠如釋重負,輕輕吐出一口氣,随後陷入了沉思之中。
“我就是想聽聽你對衆人的看法。”
益州集團的實力越來越強,勢力中的關系也變得盤根錯雜。
文官還好,最多就是在朝廷上鬧一鬧,但是武将掌管兵權,劉璋也不得不小心行事。
尤其是因爲地域關系的客觀性,劉璋也無法避免文臣武将分出派系。
就好比此次龐統大放異彩,身爲荊州派系的黃忠,魏延等人肯定會不自覺的靠攏。
這是無法避免的事實。
像涼州馬超,龐德,法正等人聯系也會越來越緊密。
尤其是武威人士賈诩在益州集團中的特殊地位,肯定會讓涼州系快速發展。
随着地盤的不斷擴張,越來越多的派系會加入進來,劉璋也不能再聽之任之。
良久過後,黃忠終于給出了劉璋答案。
“主公,末将估計會有人勸谏,但是不會有人公然反抗。”
“不過倒是有三個人一定會毫無顧忌的支持主公!”
劉璋也來了興趣,實際上他就是想知道誰會不計後果的支持他。
“何人?”
“典韋,末将和。。。馬超!”
“馬超?”
劉璋有些不可置信,沒想到黃忠會說出這個名字。
“漢升,馬超才歸順多久?怎麽可能比得上子義和子龍?”
劉璋本以爲黃忠會說出太史慈的名字,沒想到竟然是馬超。
黃忠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他并不反對劉璋的看法。
“主公所言極是,隻不過子龍和子義對篡漢自立恐怕會有意見。。。”
劉璋眉頭輕皺,心中有些煩悶。
太史慈和趙雲可是跟随他将近二十年!
難道真的會因爲忠于漢室和篡漢自立與他産生裂痕嗎?
黃忠見劉璋沉默不語,繼續訴說他的觀點。
“這些人中,隻有馬超最具野性。”
“孟起心中毫無漢室,恐怕也隻有他迫不及待的想要主公更進一步。。。”
黃忠依稀記得那天得知劉璋即将獲封公爵之位後,所有人當時的反應。
喜悅是挂在每一個人的臉上,隻不過隻有馬超是從裏到外的興奮。
劉璋笑了笑,他大概知道是什麽原因了。
“或許馬超的先祖伏波将軍馬援刺激了他。”
“畢竟馬援是開國功臣,馬超若想超越先祖,自然離不開開國二字。”
黃忠忽然換上了嚴肅的神色,随後拱手行禮注視着劉璋。
“主公,目前朝廷,天子尚在許昌,雖然被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可仍然代表着正統。天下大部分人心依舊心向漢室!”
“主公身爲漢皇後裔,帝室宗親,天下人皆以主公爲漢室忠良!哪怕是子龍,子義等人都是如此想法。”
“我們益州集團兵強馬壯,天下任何一個勢力都無法與我們匹敵!”
“但是河北袁紹,中原曹操,荊州劉表,揚州孫權依然不可小觑,倘若他們聯合起來,縱然我們力敵險勝,恐怕也會喪失擴張的機會!”
“一旦篡漢自立,天下人都會将漢賊的名義冠到主公身上,益州文武恐怕也會大失所望!”
“到那時外有各路強敵,對内人心浮動,大事休矣!還請主公三思!”
黃忠思來想去,還是決定要勸告劉璋一番。
稱帝這件事,在黃忠看來絕非空穴來風!
既然劉璋說出來了,肯定是動了某方面的心思。
可是稱帝對于目前的益州集團來說,絕對不是最佳的時機。
這些道理都是顯而易見的,黃忠相信劉璋一定能夠明白。
劉璋欣慰萬分,沒想到步入中年的黃忠竟然有了如此見識!
“漢升,你放心吧,漢庭尚在,我絕對不會妄自篡立!”
黃忠能對他說這些,說明黃忠并不是無腦的劉璋擁護者,至少時刻保持着清醒。
有這樣的黃忠在軍中,劉璋也更加能夠安心。
黃忠必然會幫助劉璋時刻監察着軍隊的風吹草動。
“主公英明神武,必可掃平叛亂,一統天下!”
“到了那時,相信所有人都會是主公的堅定擁護者!”
黃忠再次申明了自己的立場以及他對衆人的看法。
所有人都會支持劉璋稱帝,隻不過這需要一個合适的時機。
劉璋重重的點了點頭,完全理解黃忠的一片苦心。
如果說誰最不希望益州集團走向衰敗,那一定是黃忠。
從劉璋三歲開始,黃忠便看着劉璋一步一步崛起!
成長爲一方雄主,讓天下諸侯爲之驚顫!
以益州軍目前的發展勢頭,軍力很快就能再上一層台階。
到了那時,足以不懼任何勢力。
對于劉璋來說,稱帝自然是最終目标,但絕對不是迫不及待的。
實際上公爵,秦公之位和皇位的差距很近了。
如果讓劉璋立刻就自稱朕,他還真的有點不适應!
“漢升,時間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明日一早,我們便啓程,前往長安!”
劉璋再次拍了拍黃忠厚實的肩膀,随後轉身獨自離去。
黃忠并未再說什麽,對着劉璋的背影躬身行禮。
劉璋轉身時給他的眼神,已經足以讓他将心放到肚子裏。
“長安。。。”
劉璋喃喃自語一聲,心中惆怅萬千。
前世的他每每想到諸葛亮五次北伐,最終飲恨而亡就氣憤不已。
這一世諸葛亮的遺願,劉璋已經替他完成了。
隻是諸葛亮。。。
哎!
劉璋無奈的搖了搖頭,不禁再次感歎造化弄人。
真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快。
事情發展的進程與劉璋的預期沒有任何區别,依托益州,涼州,雍州進取天下。
可是事情發展的過程卻與劉璋最初的預期截然不同。
該歸附的沒來,原本無法形成交集的,卻都出現在了他的麾下。。。
“我這是在哪?”
一覺醒來,朱壽感覺自己的腦袋要炸了。
他茫然四顧,入眼的是一間古香古色的廂房,房中陳設奢華,一看便是大戶人家。
床榻前站着一個老伯,身後則跪着幾個下人打扮的婢女小厮。
而那老伯看見朱壽睜開雙眼,面上不禁一喜,叫道:“少爺,您醒啦!老方我都要被您吓死了!”
少爺?
聽着這奇怪的稱呼,朱壽登時吓了一大跳!
卧槽!
自己這是穿越了啊!
靠着床榻,他下意識揉了揉眼,帷幔的樣式吸引住了他的目光,這是明朝洪武年間的風格。
朱壽看向那個老伯,自己是個富家少爺,那他肯定就是自己府中的管家了。
于是,他便下意識的問:“本……本少爺問你,今朝可是大明洪武年間?”
“是啊少爺!”
“哈哈哈,竟真的是大明!”
朱壽蹭的一下從床榻上坐起,一拍大腿,眉飛色舞的說:“胡惟庸案可發生了?北元還沒覆滅呢吧?
”
“盛世之始,大明百廢待興!”
“本少爺建功立業、青史留名之機到了啊!”
此刻,他心中激動極了。
縱觀史書,得國最正,莫過于明!
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
大明,乃是史上最具氣節的朝代!
好不容易來到大明,若不在史書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豈不可惜?
正激動着,管家老方卻是臉色一變,面露悲戚,轉頭便往門外跑,大聲高呼。
“來人,快去叫大夫過來!”
“快,快去通知老爺,大事不好啦!少爺的腦疾又犯啦!”
朱壽頓時一懵,這啥情況啊?
忽然,一段零碎且陌生的記憶湧上他的心頭。
當記憶融合的那一刻,他整個人都傻了。
這個跟自己同名同姓的人,乃是一個十足的敗家子!
無惡不作,簡直是人渣中的人渣!
這貨打小就患有腦疾,便宜老爹在外經商,隻有爺爺一直陪在他左右,爲他請遍名醫,從未放棄過治療。
也正因如此,老爺子爲了讓他盡快痊愈,一旦發現這敗家子表現反常,抓過來就是一頓紮針。
前些日子,這厮又病了,一直神志不清昏睡不醒,府中上下盡皆心急如焚。
而這一睡,也讓自己來到了大明。
等等!
朱壽忽然意識到了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
自己初來乍到,就跟人說要建功立業,匡扶天下……
這嚴重不符合這敗家子的性格啊!
在别人看來,這不純純是典型的犯病征兆嗎?
那豈不是說……自己又要挨紮?
不行!
得跑,再不跑,可就出大事了!
正要腳底抹油開溜,迎面卻撞上一個老頭疾步進門。
老頭身穿明黃常服,年紀六十出頭。
雖是頭須皆白,可他精神抖擻,雙目矍铄,看起來如同一頭下山的猛虎。
朱壽看着對方,努力回想了一下,這才有些生澀的道:“爺爺……”
這一聲爺爺,瞬間叫的老頭面色一變!
他痛苦的把眼睛一閉,道:“看來壽兒你真的又犯病了,打從你記事起,就從未叫過咱一聲爺爺的啊!”
畜生啊!
朱壽心裏不禁破口大罵,這還是人嗎?
竟連自己的爺爺都不認!
正想開口解釋一番,幾個下人卻是直直闖入房中,一個老大夫疾步走入,開口便道:“快,按住少爺,老夫立馬紮針診治!”
說罷,直接取出銀針,搖頭晃腦地道:“來來來,少爺莫急,紮上幾針,您的腦疾也就好了!”
朱壽瞬間吓得臉都白了:“不不不!本少爺沒病、沒病!”
老大夫一臉的痛心疾首,道:“沒錯了,少爺往常犯病,也是這般說辭!”
“少爺,切不可諱疾忌醫啊!”
“你且放心,老夫這針灸之法,祖宗已傳下十八代了,定能治好少爺的腦疾!”
說話之間,他手中銀針,已是逼近了朱壽的腦門。
“少爺,你躺穩了!”
“你不要過來啊!啊……卧槽!”
随着殺豬一般的嚎叫,朱壽一下沒了聲響。
不出片刻,他便頂着滿腦袋的銀針,臉色蒼白、渾渾噩噩的坐在了床頭。
他心裏懊悔極了。
自己還是太年輕啊!
剛穿越過來,還沒弄清情況,開口便要胡說八道,這不純純找抽嗎?
可很快,他又振作起了精神,看向老頭:“老…
…老頭子,今年是哪一年?”
一聽老頭子這種大不敬的稱謂,老頭一點也不惱,眼中甚至還掠過了一抹欣喜。
看來,大夫針灸的效果不錯,咱的大孫子可算正常點了。
“洪武二十四年,怎麽了?”
“二十四年啊……”
朱壽随口哦了一聲,可突然又是一怔,不可置信的問:“你說是幾年?”
老頭耐心的回道:“洪武二十四年。”
朱壽心裏一沉,不由再問:“李善長可被誅族了?胡惟庸餘黨,也随着他的死徹底肅清了吧?”
老頭雙眼頓時射出一抹犀利的芒,一字一句道:
“你說胡惟庸案?”
話音剛落,下人們的身體齊齊一顫!
明明日頭正烈,衆人的脊背卻是一陣發涼,冷汗四冒。
胡惟庸案。
這個字眼,實在太讓人心悸了!
老頭,正是大明皇帝朱元璋!
洪武十五年,皇太孫朱雄煐薨,下葬紫金山陵。
送葬途中,一道驚雷落下,朱雄煐在棺中活了過來,卻也因此精神失常,患上了腦疾。
朱元璋本想将他接回宮中,奈何此事天下盡知,于是裁撤随行的太監、禦林軍共計三千餘人,封鎖消息。
随後,他将朱雄煐改名朱壽,并秘密安置在應天府郊外,養至如今。
而今日,李善長全家于午門處斬,長達十年的胡惟庸案,終于落下帷幕。
他心憂這個患有腦疾的大孫子,殺完了人,便急沖沖趕了過來。
可朱元璋怎麽也沒想到,孫子又犯病了!
而且,他竟然提了胡惟庸大案!
要知道,李善長的死,京師上下尚未傳開消息。
孫子遠離應天府,又是從哪聽到的風聲?
這事有蹊跷啊!
想到這,朱元璋深深的看了朱壽一眼,問:“壽兒,此事你聽誰說的?”
一聽爺爺這麽說,朱壽心中已有了答案。
他搖了搖頭,忙道:“老頭子,來不及解釋了,趕緊跟我一起收拾東西跑路吧!”
跑路?
跑什麽路?
朱元璋一身威嚴的氣勢頓時一滞,人都懵了。
管家老方聽完也是一陣錯愕,忙道:“少爺,爲什麽要跑路?咱老老實實呆在天子腳下,不好嗎?”
朱壽搖頭道:“好啥啊!李善長一死,太子朱标很快也要死了!”
“到時候,皇帝朱元璋大開殺戒!”
“現在不跑,難道留下來等死嗎?”
轟!
話音落下,朱元璋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啥?
咱的标兒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