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鳳沒有立刻回答劉璋的疑問，反而用眼不停的向四周看去。
劉璋當即領會了士鳳擔心人多眼雜的意思，更沒想到士鳳心思如此細膩。
“子義，閑雜人等全部退去。”
劉璋一聲令下，太史慈立刻執行命令，僅僅十餘個呼吸的時間，整個演武場就變得異常安靜，甚至連人影都看不到了。
“士鳳先生，可以暢所欲言了吧？”
士鳳滿意的點了點頭，甚至得意洋洋的捋了捋異常嘈亂的胡須。
“今日成都外一次性回來數萬大軍，據說還有不少蠻人，這想必是衛将軍沉寂五年的成果吧？”
劉璋目光凝重的看着士鳳，并沒有給他任何回應。
士鳳也毫不在意，繼續自說自話。“五年的時間，李傕郭汜二人身死，從初平元年開始的董卓之亂終于徹底告于段落。袁術，公孫瓒，劉繇等諸侯相繼覆滅，聽說曹操已經攻下徐州，劉備勉強逃得一命，此刻已經奔向了河北袁紹。”
“在這五年裏，天子東歸雒陽，卻被曹操劫去許昌。此後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陸續收複了司隸，河東，河内之地，又兼并兖州，豫州，徐州，淮南之地，勢力早已不可同日而語。”
“與此同時，袁紹連續攻下幽州，青州，并州。
如今更是以河北四郡之力，攜精兵十餘萬南下與曹操争奪中原。”“黃河之上兵事如此焦灼，長江上下自然也不會平靜！孫堅之子孫策自從脫離袁術後，僅憑數千兵馬渡江，在周瑜等人的幫助下，接連戰敗劉繇，嚴白虎，王朗等人，如今已是占據六郡八十一縣，其本人也是打出了江東小霸王的威名！”
“荊州的情況衛将軍都聽霍峻說了，在下就不多費唇舌了。”
這士鳳答非所問，讓劉璋不由皺起了眉頭。他不清楚士鳳是故意的，還是有目的性的繞這一圈。
“士鳳先生，我剛才問先生的是誰告訴你的我要兵出益州！”
“衛将軍不要心急嘛，飯要一口口吃，話也要一句句的說不是？”
士鳳滿嘴的大義凜然，竟然還配合着自己這番話，又猛灌了兩口酒。
“五年的時間，群雄割據早已成爲過去式，而當今天下的格局，也已經徹底成型。”
“這大漢天下，終究會在河北的袁紹，中原的曹操，江東的孫權，還有益州的衛将軍的手中決定一個歸屬！”
劉璋嘴角輕輕上揚，露出一個輕松的笑容。這個士鳳年齡不大，眼光着實不淺，可惜就是沒有将劉備放在眼中。
“士鳳先生，劉表，馬騰，韓遂三人各自占據一州之地，難道先生視而不見嗎？”
“哈哈哈！”
聽着士鳳爽朗的笑聲，仿佛劉璋剛剛給他講了一個笑話。
“衛将軍莫要欺我，劉景升的荊州，完全是爲了他人準備的！至于馬騰，韓遂二人。。。他們是占據一州，一郡，還是一縣或者覆滅，不全在衛将軍的一念之間？”
劉璋的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與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醜鬼交流的越多，越容易膽顫心驚。
“士鳳先生莫要說笑，馬騰，韓遂二人各自擁兵數萬，他們又與諸羌十分要好，豈是我一言能夠決定的？”
“哈哈哈哈。。。”
士鳳再次仰天大笑數聲，随後立刻繞開了這個話題。
“天下勢力幾乎都是在這五年内取得的土地與城池，而五年前的衛将軍已經擁兵十餘萬，可益州卻整整沉寂了五年！”
“難道衛将軍也和劉景升一樣，沉迷美色，玩物喪志不成？”
“大膽！”
士鳳如此無禮，頓時讓太史慈大怒，直接怒斥出聲。
“我家主公對你多番忍讓，你卻得寸進尺！當心你的狗頭！”
僅僅一瞬間，太史慈身上的殺伐之氣噴湧而出，立刻逼得士鳳後退了半步。
“聽聞武鋒營主将太史慈以攻伐著稱，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士鳳并沒有因爲太史慈的怒斥惱怒，反而看向太史慈的眼中出現了一絲欣賞。
“子義不必如此，讓他說下去吧。”
得到了劉璋的授意，太史慈也隻能暫時忍讓，不過眼神中的怒意還是毫不掩飾。
士鳳的表現再次讓劉璋感到驚訝，一個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竟然能如此淡定的面對久經沙場，殺戮無數太史慈的怒火。
“士鳳先生，請繼續！”
士鳳得意的看向太史慈，甚至挑起一邊的眉毛進行挑釁。
“還是衛将軍識得大體！”
士鳳典型的就是那種給點陽光，立刻無限燦爛的主，如今劉璋一句先生，他又找不到北了！
好在士鳳沒有太過分，立刻回到了正題。
“在下在荊州之時，就曾想過衛将軍爲何會白白浪費五年的時光，可是思來想去都沒有任何結果，與好友讨論之時，唯一的結論也隻有‘甘于坐守’。直到益州商會的消息傳來，在下才知道衛将軍有多麽的英明神武！”
“商會這個詞非常新穎，甚至商這個字，能被衛将軍發揚光大，在下都覺得無比驚奇。衛将軍身爲正統的漢室宗親，竟然會不宜商人卑賤，并親自在州牧府下組建商會，這份膽識與氣魄，足以得到士鳳的欽佩！”
商人在這個時代幾乎就是卑賤的代表，身爲漢室宗親，堂堂縣侯，更是官居衛将軍，益州牧的劉璋，竟然能夠拉的下來臉與商字有所瓜葛，真的是勇氣可嘉。
在懂得商會的人看來，這就是壯士斷腕，在不懂的商會之人的眼中，劉璋就是自甘堕落。
“呵呵，商會也是爲了益州穩定，至于些許虛名，本将從來沒有在乎！想當初本将經常被人罵是國之巨賊，可又能如何？”
身懷兩千多年的記憶，又經曆過後世的洗禮，唯一不懼的就是謾罵。
劉璋完全可以做到二皮臉，甚至不要臉都無所謂，隻要真正有利于益州百姓，乃至福澤天下，劉璋何必在乎暫時的罵名？
相信經過時間的驗證，劉璋最終得到的，絕對是青史留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