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任彙報之後，拱手行禮退到了一旁。
鄭度輕輕搖了搖頭，替張任補充了一句。
“張将軍，你少說了一句，我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價攻入阆中。”
得到劉璋的諒解之後，鄭度又恢複了以往自信的神色。
“原來你在縣衙燃起大火，并不是爲了制造動靜，趁機消滅我派入府内的士兵。。。”
黃印這才徹底明白過來，之前他一直認爲縣衙大火就是爲了攻殺士兵時掩蓋喊聲！
“不錯，我沒有想到你會派這麽多人進去，正好将計就計，讓我們的士兵穿上阆中軍的衣服，在你發動進攻時突然暴起，讓你們自相殘殺。”
鄭度嘴角微微上揚，這個純粹是巧合。
原本以爲黃印最多派幾十人進府搜查，沒想到一派就是一千人，還分了兩批！
“你到底是怎麽發現我有問題的？”
黃印終于忍不住問向鄭度，他自問一切都沒有破綻，卻爲何早早就被人盯上了！
“因爲一切都太合理了！你有沒有想過，哪怕是站在你是真投降的情況下，都顯得過于合理了？”
“合理難道不好嗎？如果有不合理的地方，你們不會起疑心嗎？”
黃印對這個理由非常不信服，他計劃許久，思慮再三，一直到覺得沒有任何疏漏，這才給劉璋送去投降的消息！
萬萬沒想到，自己引以爲傲的萬無一失，反倒成了失敗的根源！
“呵呵，也許是我個人的原因吧。至少你騙過了我家主公。”
劉璋眼角一抽，這句話讓他異常尴尬。
“我不服！”
黃印思來想去，他都不能接受這個理由。
按理說，黃印服不服對鄭度來說并不重要，成王敗寇，服不服根本沒有意義！
不過劉璋有事情詢問黃印，鄭度也不在乎多費幾句口舌。
“呵呵，你還犯了一個最大的錯誤。”
黃印眉頭緊皺，十分疑惑的看向鄭度。
“什麽錯誤？”
“你不該讓我家主公抄小路進攻合川，而你自己進攻安漢。如果你真的有誠意，就應該率領阆中之兵突襲合川，由我家主公進逼安漢，對嗎？”
黃印低下了頭顱，猶如鬥敗了的公雞一般。
“老夫一時貪心，沒想到被你抓住了破綻。。。
如果今晚沒有黃權的事情，你會怎麽做？”
“我自然也配合你演戲，随後尋找機會，一舉奪了阆中。”
“是老夫輸了。。。”
看着鄭度充滿自信的眼神，黃印終于明白了自己是何等的愚蠢！
“權兒，悔不聽你之言，造成今日之大錯！是祖父糊塗啊。。。”
黃印不禁流下了悔恨的淚水，因爲他的愚蠢，把整個黃家都帶入了死地！
“哎。。。”
事到如今，黃權除了搖頭歎息，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黃縣令，現在可以說了吧？”
劉璋同樣對這些暗地裏進行的博弈感到震驚，隻是現在的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問，暫時顧不得誇贊鄭度了。
黃印看了看劉璋，又轉頭看一眼黃權，輕輕的點了點頭。
“州牧大人，你問吧，老夫知無不言。。。”
劉璋心中松了口氣，黃印連對他的稱呼都改變了，想來是徹底屈服了。
“你們黃家不是聯合了嚴家共同對付趙家嗎？爲何你突然就改旗易幟，轉投到了趙韪麾下？”
“趙韪算什麽東西，他豈能讓老夫投效！”
盡管身爲階下之囚，黃印仍然有一副傲骨，提到趙韪之時滿臉全是不屑之色。
“趙韪承諾将巴郡一分爲三，我們黃家可以占據三分之一。。。”
原來如此！怪不得黃印甯可冒着巨大風險，也要與劉璋爲敵了！
這個誘惑實在太大了！
“合川是不是有重兵埋伏？就等着本将自投羅網了？”
事到如今，黃印沒什麽可隐瞞的了，很痛快的點了點頭。
“不錯，這條小路極爲艱險，隻要在路中埋伏數千人，随後兩面同時夾擊，斷無逃生的可能。”
劉璋憤恨的看着黃印，這個老東西實在太歹毒了，爲了一己之私就想把自己陷入死地！
“那安漢呢？有沒有重兵把守？”
“有，安漢有一萬大軍，爲的就是防止阆中有失。。。”
劉璋有些郁悶，看來突襲安漢的想法，算是泡湯了。
這時，黃印突然直起身子，跪在劉璋面前，将頭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州牧大人，這一切都是老夫自作主張，和黃家的其他人沒有任何關系，還請州牧大人開恩，放黃家一條生路！”
劉璋微眯雙眼，沒有做出任何回應，他也在糾結此事。
黃權這個人才，劉璋是一定要得到的。可是想要得到黃權的效忠，怎麽處置黃家是一個難題。
本以爲黃印和黃權的關系不佳，劉璋可以毫不留手，可現在看來，這二人感情深厚，黃印之前處處辱罵也是爲了保黃權一命，讓黃權與他徹底撇清關系。
黃家其他人，劉璋可以不追究，畢竟主謀是黃印。黃權對劉璋有大功，這個功績足以換取黃家一百餘口的性命。
可黃印呢？黃印怎麽處理？
如果不殺，劉璋怎麽對得起潘鳳，怎麽對得起潘鳳麾下陣亡的兩千八百多将士？怎麽對得起死在阆中城下的武衛營将士？
如果殺了，黃權還能招攬嗎？即便黃權到了自己麾下，能否真心實意的爲自己效力？黃印的死會不會使君臣二人離心離德？
劉璋再一次體會到了什麽叫做兩難！
殺也容易，放也容易，都是劉璋一句話的事情！
隻是殺與放造成的後果，讓劉璋無法承受！
“衛将軍！黃權求衛将軍繞我黃家一次，以後黃權做牛做馬，報答衛将軍恩情！”
劉璋還在内心糾結，黃權又跪倒在了劉璋面前，爲黃家進行祈求。
“公衡，你對我有大功，足以換取黃家一百餘口的性命，隻是黃印。。。”
黃權大驚失色，連連給劉璋叩首求情。
“衛将軍，我祖父已經年過花甲，沒有幾年活頭了！還請衛将軍網開一面，饒我祖父一命吧！我黃家願意竭盡一切所能幫助衛将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