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璋大吼一聲,瞬間困意全無,直接從床上跳了起來。
咣當!
門外的侍衛也聽到了動靜,直接闖進屋内,手持利刃護在劉璋身旁。
“呵呵,沒想到縱橫天下的衛将軍,竟然這麽膽小!”
劉璋隐約在黑暗中看到一個人影,趕緊吩咐士兵把燈點亮。
随着燭光亮起,一個身影出現在了劉璋眼中。
竟然是一個青年男子!
“你是何人?怎麽會在本将的房間内?”
青年男子沒有任何慌張,反而拱手向劉璋行了一禮。
“不才黃權,專門在此恭候衛将軍!”
“黃權?”
劉璋真是有些懵了,被黃印極度貶低的黃權,竟然會突然出現在他的房間裏!
“你們先下去吧。”
黃權身材消瘦,并沒有随身攜帶武器,劉璋也放下心來,揮了揮手讓士兵離開。
“坐吧。”
劉璋先一步坐下,随後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謝坐。”
黃權直接走到劉璋對面,一屁股坐了下來,還自顧自的倒了一杯茶水。
劉璋這才注意到,黃權頭發淩亂,衣衫不整,看着模樣是極其狼狽!
“黃權,黃公衡?”
聽到劉璋連自己的字都喊了出來,黃權舉起茶杯的手僵在半空,整個人也愣了一下。
“未曾想到區區賤名,也能入得衛将軍之耳啊!
”
說罷黃權還自嘲的笑了笑,這更讓劉璋感到疑惑,心中不免起了疑心。
看來這阆中城,沒有想象的那麽簡單啊!
“我剛剛還向黃縣令提出想要征辟你,你猜黃縣令怎麽說的?”
“呵呵,黃印?他還能怎麽說,狂妄之徒,無知小輩,不堪大用!”
“衛将軍說什麽?剛剛向黃印提出征辟我?”
看來黃權與黃印已經到了水火難容的地步了,這到底是爲什麽?
“不錯!公衡剛才說本将已經命懸一線了,這是什麽意思?”
黃權收起了之前玩味的态度,臉上有了一股焦急之色。
“壞了!如果今夜我沒來,衛将軍還可以在阆中城安坐,現在我跑到将軍這來,恐怕是危機是近在眼前了!”
劉璋越聽越糊塗,再加上此刻他有些醉意,腦子反應更加遲鈍。
“什麽意思?這四周都是我的士兵,能有什麽危機?”
“衛将軍有所不知,黃印已經和趙韪聯手了!”
“什麽!”
黃權這話猶如當頭一棒,直接将劉璋砸醒,讓他再也沒有了任何醉意。
“黃權,飯可以亂吃,話可以不能亂說!你知不知道你說的話意味着什麽?它足以讓你們黃氏滅族!
”
如果不是劉璋極度了解黃權,此刻他一定認爲是黃權故意報複黃印對他的不滿。
“衛将軍,事不宜遲,還請速速離開阆中!”
黃權已經站起身來,焦急二字也徹底寫在了他的臉上。
“你給我說清楚,到底怎麽回事?”
劉璋就是再重視黃權,也不能全聽他的一面之詞,況且貿然離城的幹系不小,會讓黃印怎麽想?
“衛将軍,來不及解釋了!黃權以項上人頭擔保,絕對沒有任何欺瞞!等衛将軍逃出阆中,我再與衛将軍解釋清楚!”
劉璋雙眼微眯,一直在注視着黃權的眼睛。在黃權的眼神裏,的的确确隻有焦急和真誠!
“好吧,來人!”
士兵早就在外面準備着,第一時間就沖了進來。
“主公!”
“速速傳鄭度,典韋,潘鳳,要快!”
“遵命!”
沒過多久,鄭度三人便齊齊到來。
相比典韋潘鳳二人的疑惑,鄭度卻顯得異常鎮定,直接問向劉璋。
“主公,是不是阆中有變?”
劉璋再次看了看黃權,随後點了點頭,确認了鄭度的疑問。
“不錯!”
“潘鳳,召集全軍,立刻離開阆中!”
潘鳳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還處在一臉懵的狀态,不過對劉璋的軍令倒是沒有遲疑,立刻轉身出屋。
“不詳,你似乎早就猜到了這個情況?”
鄭度太鎮定了,劉璋感覺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沒有想到會發展的這麽快,不過黃印的确有問題。”
“那你何不早說?”
劉璋有些惱怒的看着鄭度,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
鄭度無奈的歎息一聲,“哎!主公你已經對黃印深信不疑,我說再多又能如何?況且我也沒有證據!”
劉璋頓時語塞,好像鄭度說的也有道理。
如果不是黃權突然出現,那他根本不會對黃印有任何懷疑!
就在這時,潘鳳突然闖了進來,神色異常慌張。
“主公!外面。。。外面來了許多兵馬,我們被包圍了!”
劉璋終于也坐不住了,直接站起身來。
此時此刻他就是再蠢也明白阆中絕對不是表面這麽簡單了!
“主公無憂,俺護着你殺出去!”
典韋高呼一聲,根本沒有任何慌亂。
劉璋這才注意到,典韋已經全副武裝,連雙戟都拿在手裏!
“你今晚沒喝多嗎?”
嗜酒如命的典韋此刻竟然異常清醒,真讓劉璋感到驚愕。
“哈哈,參軍說了,阆中不安全,俺要是喝醉了,誰來保護主公安全!”
沒想到鄭度一直在默默地替自己防備黃印!
劉璋不由看向鄭度,想到自己剛剛還在怪罪他,眼神中充滿了愧疚與歉意。
“衛将軍,黃印此來也是因爲我,隻要衛将軍将我殺了,然後交給黃印,就說抓到一個刺客,直接被侍衛斬殺,或許可以化解此次危機!”
黃權這話引起了屋内衆人的注意,沒想到他情願一死來解決劉璋。
“休要胡言亂語!你冒着危險來救我,我豈能忘恩負義的害你!”
劉璋毫不猶豫的就拒絕了黃權的提議。
他做人是有底線的,如果殺了黃權來換取他自身的安危,那他不成了小人了?
“可是阆中至少有兩萬大軍,不這麽做,衛将軍怕是難逃一死。”
劉璋還是毫不猶豫的搖了搖頭,出賣黃權他是絕對不會做的。
“呵呵,我劉璋縱橫沙場數年,什麽陣仗沒見過?小小的阆中城,還留不下我!”
剛要下令全軍突圍,鄭度突然上前攔住了劉璋。
“主公暫時不要與黃印發生沖突,暫時先出去穩住他,其它的交給我。”
随後鄭度轉頭看向潘鳳,“潘将軍,都準備好了嗎?”
“我這是在哪?”
一覺醒來,朱壽感覺自己的腦袋要炸了。
他茫然四顧,入眼的是一間古香古色的廂房,房中陳設奢華,一看便是大戶人家。
床榻前站着一個老伯,身後則跪着幾個下人打扮的婢女小厮。
而那老伯看見朱壽睜開雙眼,面上不禁一喜,叫道:“少爺,您醒啦!老方我都要被您吓死了!”
少爺?
聽着這奇怪的稱呼,朱壽登時吓了一大跳!
卧槽!
自己這是穿越了啊!
靠着床榻,他下意識揉了揉眼,帷幔的樣式吸引住了他的目光,這是明朝洪武年間的風格。
朱壽看向那個老伯,自己是個富家少爺,那他肯定就是自己府中的管家了。
于是,他便下意識的問:“本……本少爺問你,今朝可是大明洪武年間?”
“是啊少爺!”
“哈哈哈,竟真的是大明!”
朱壽蹭的一下從床榻上坐起,一拍大腿,眉飛色舞的說:“胡惟庸案可發生了?北元還沒覆滅呢吧?
”
“盛世之始,大明百廢待興!”
“本少爺建功立業、青史留名之機到了啊!”
此刻,他心中激動極了。
縱觀史書,得國最正,莫過于明!
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
大明,乃是史上最具氣節的朝代!
好不容易來到大明,若不在史書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豈不可惜?
正激動着,管家老方卻是臉色一變,面露悲戚,轉頭便往門外跑,大聲高呼。
“來人,快去叫大夫過來!”
“快,快去通知老爺,大事不好啦!少爺的腦疾又犯啦!”
朱壽頓時一懵,這啥情況啊?
忽然,一段零碎且陌生的記憶湧上他的心頭。
當記憶融合的那一刻,他整個人都傻了。
這個跟自己同名同姓的人,乃是一個十足的敗家子!
無惡不作,簡直是人渣中的人渣!
這貨打小就患有腦疾,便宜老爹在外經商,隻有爺爺一直陪在他左右,爲他請遍名醫,從未放棄過治療。
也正因如此,老爺子爲了讓他盡快痊愈,一旦發現這敗家子表現反常,抓過來就是一頓紮針。
前些日子,這厮又病了,一直神志不清昏睡不醒,府中上下盡皆心急如焚。
而這一睡,也讓自己來到了大明。
等等!
朱壽忽然意識到了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
自己初來乍到,就跟人說要建功立業,匡扶天下……
這嚴重不符合這敗家子的性格啊!
在别人看來,這不純純是典型的犯病征兆嗎?
那豈不是說……自己又要挨紮?
不行!
得跑,再不跑,可就出大事了!
正要腳底抹油開溜,迎面卻撞上一個老頭疾步進門。
老頭身穿明黃常服,年紀六十出頭。
雖是頭須皆白,可他精神抖擻,雙目矍铄,看起來如同一頭下山的猛虎。
朱壽看着對方,努力回想了一下,這才有些生澀的道:“爺爺……”
這一聲爺爺,瞬間叫的老頭面色一變!
他痛苦的把眼睛一閉,道:“看來壽兒你真的又犯病了,打從你記事起,就從未叫過咱一聲爺爺的啊!”
畜生啊!
朱壽心裏不禁破口大罵,這還是人嗎?
竟連自己的爺爺都不認!
正想開口解釋一番,幾個下人卻是直直闖入房中,一個老大夫疾步走入,開口便道:“快,按住少爺,老夫立馬紮針診治!”
說罷,直接取出銀針,搖頭晃腦地道:“來來來,少爺莫急,紮上幾針,您的腦疾也就好了!”
朱壽瞬間吓得臉都白了:“不不不!本少爺沒病、沒病!”
老大夫一臉的痛心疾首,道:“沒錯了,少爺往常犯病,也是這般說辭!”
“少爺,切不可諱疾忌醫啊!”
“你且放心,老夫這針灸之法,祖宗已傳下十八代了,定能治好少爺的腦疾!”
說話之間,他手中銀針,已是逼近了朱壽的腦門。
“少爺,你躺穩了!”
“你不要過來啊!啊……卧槽!”
随着殺豬一般的嚎叫,朱壽一下沒了聲響。
不出片刻,他便頂着滿腦袋的銀針,臉色蒼白、渾渾噩噩的坐在了床頭。
他心裏懊悔極了。
自己還是太年輕啊!
剛穿越過來,還沒弄清情況,開口便要胡說八道,這不純純找抽嗎?
可很快,他又振作起了精神,看向老頭:“老…
…老頭子,今年是哪一年?”
一聽老頭子這種大不敬的稱謂,老頭一點也不惱,眼中甚至還掠過了一抹欣喜。
看來,大夫針灸的效果不錯,咱的大孫子可算正常點了。
“洪武二十四年,怎麽了?”
“二十四年啊……”
朱壽随口哦了一聲,可突然又是一怔,不可置信的問:“你說是幾年?”
老頭耐心的回道:“洪武二十四年。”
朱壽心裏一沉,不由再問:“李善長可被誅族了?胡惟庸餘黨,也随着他的死徹底肅清了吧?”
老頭雙眼頓時射出一抹犀利的芒,一字一句道:
“你說胡惟庸案?”
話音剛落,下人們的身體齊齊一顫!
明明日頭正烈,衆人的脊背卻是一陣發涼,冷汗四冒。
胡惟庸案。
這個字眼,實在太讓人心悸了!
老頭,正是大明皇帝朱元璋!
洪武十五年,皇太孫朱雄煐薨,下葬紫金山陵。
送葬途中,一道驚雷落下,朱雄煐在棺中活了過來,卻也因此精神失常,患上了腦疾。
朱元璋本想将他接回宮中,奈何此事天下盡知,于是裁撤随行的太監、禦林軍共計三千餘人,封鎖消息。
随後,他将朱雄煐改名朱壽,并秘密安置在應天府郊外,養至如今。
而今日,李善長全家于午門處斬,長達十年的胡惟庸案,終于落下帷幕。
他心憂這個患有腦疾的大孫子,殺完了人,便急沖沖趕了過來。
可朱元璋怎麽也沒想到,孫子又犯病了!
而且,他竟然提了胡惟庸大案!
要知道,李善長的死,京師上下尚未傳開消息。
孫子遠離應天府,又是從哪聽到的風聲?
這事有蹊跷啊!
想到這,朱元璋深深的看了朱壽一眼,問:“壽兒,此事你聽誰說的?”
一聽爺爺這麽說,朱壽心中已有了答案。
他搖了搖頭,忙道:“老頭子,來不及解釋了,趕緊跟我一起收拾東西跑路吧!”
跑路?
跑什麽路?
朱元璋一身威嚴的氣勢頓時一滞,人都懵了。
管家老方聽完也是一陣錯愕,忙道:“少爺,爲什麽要跑路?咱老老實實呆在天子腳下,不好嗎?”
朱壽搖頭道:“好啥啊!李善長一死,太子朱标很快也要死了!”
“到時候,皇帝朱元璋大開殺戒!”
“現在不跑,難道留下來等死嗎?”
轟!
話音落下,朱元璋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啥?
咱的标兒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