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觊忽然一改嚴肅之色，仰天大笑起來。
“很好笑麽？”
劉璋沒有一絲笑意，臉色更加陰沉，仿佛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
衛觊絲毫沒有顧忌劉璋的情緒，繼續仰天大笑，仿佛聽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話。
良久，笑聲終于停了下來。
“笑夠了？可以上路了。”
衛觊聞聽此話，沒有劉璋想象的驚慌失措，還是一臉的淡定。
“後将軍，您不用吓唬我了，我既然敢拿着東西來，難道沒有後手嗎？”
“智者殺人，無需利劍！須知流言似劍，殺人從不見血！”
劉璋神情一緊，眯起雙眼看着衛觊。
“你什麽意思？”
僅僅一瞬間，劉璋就從威脅者變成被威脅者，衛觊占據了主動。
趙雲也聽出了衛觊的威脅之意，直接拔出寶劍，抵在衛觊的脖子上。
“主公，别信他的鬼話，我一劍結果了他！”
劉璋伸手制止了趙雲，他發現衛觊依舊是有恃無恐的樣子。
衛觊輕輕把趙雲的劍從自己的脖子處擡走，眼睛一直笑眯眯的看着劉璋。
“後将軍，如果我死了，你爲得取兵法屠戮我衛家的事就會傳遍整個大漢！”
“後将軍向來被冠以賢名，文武雙全，屢立戰功！前途不可限量！若因此事被世人議論，怕是得不償失啊！”
劉璋不得不重新打量起眼前這個青年，衛家的翹楚，以後衛氏的領軍人物！
自從他進了劉府的大門，劉璋就已經上套了，而且被套的死死的。
衛觊用一個劉璋不可能拒絕的誘惑，他真是把劉璋算計的死死的！
流言是殺人的利劍，這話一點都不錯！
今日衛觊要是死了，哪怕死于非命，劉璋都脫不了幹系！
隻要世間流傳着劉璋爲了戰法，屠戮衛家的消息，劉璋的名聲就徹底的臭了！
曹操打着爲父報仇的旗号屠城，還被世人唾罵！
更不用說劉璋爲了陣法屠殺衛氏了。
這個時代名聲極爲重要，連世族子弟想要步入仕途都需要舉孝廉！這也是蔡邕爲何甯可違背女兒的意願堅持把蔡琰嫁入衛家的緣由。
“伯觎，高！實在是高！劉璋佩服！”
劉璋向衛觊舉起了大拇指，滿臉的佩服。
這次是劉璋輸了，即便這個輸沒有什麽損失，即便收獲非常豐富，但他是被衛觊徹徹底底的擊敗了。
“後将軍謬贊了，衛觊庸人之姿，當不得如此誇贊！”
衛觊收起了得意之色，異常恭順的向劉璋行禮。
劉璋苦笑着點了點頭，他實在沒想到，一個名聲不顯的衛觊都有如此心機！
這個漢末，真的不能小看！一不小心，必定萬劫不複！
“伯觎，即便我不追究你們的責任，那何進，也不會放過你們衛氏。”
“因爲你們的原因，可是讓他損失了數千金！”
衛觊面色也微微凝重，絲毫在思考着什麽，良久，吐出一口氣。
“何進那裏，隻能拜托後将軍了。”
劉璋聽到這話，頓時就升起一股怒意。
好你個衛觊，你以爲此事就吃定我了？
流言最大的破綻，就是你們衛家的性命。若是何進殺了你們，與我何幹！
“我勸你不要得寸進尺，小心玩火自焚！”
衛觊知道劉璋真的生氣了，他略帶歉意的向劉璋行禮道歉。
“後将軍，請息怒，在下的話還沒有說完。”
劉璋沒有理他，隻是眼含怒火的瞪着衛觊。
“後将軍，我衛家能立足河東百年，自然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而我們衛家的生存之道，正是将軍目前所需要的！”
“因此，我想與後将軍做個交易，用這次交易的物品，換取後将軍的庇護。”
“你覺得什麽東西，能讓我不惜去得罪大将軍？
”
劉璋面色平靜，看似毫無波瀾，實則大腦已經在飛速運轉了。
衛觊太自信了，他的底氣是什麽？他到底憑什麽認爲自己這麽感興趣！
他仿佛已經确定自己一定會答應他！究竟是什麽？
難道又是媲美騎兵陣法的東西？
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劉璋已經思索了無數遍，他真的想不明白，一個曆史上名不經傳的人竟然蘊藏着如此之大的能量！
給自己帶來了一次又一次的驚喜，或者說驚吓！
衛觊把兩個手臂往外展開，做出一個環抱狀，吐出了兩個字。
“戰馬！”
“你知道這二字的意義嗎？馬匹和戰馬截然不同！”
劉璋有些不敢相信，他甚至覺得衛觊分不清戰馬和普通馬匹的區别。
戰馬，這是多麽稀缺的物資！現在連朝廷都拿不出的寶物！
真正的戰馬都來自北方邊疆，幾乎都與異族挂鈎。
爲什麽漢朝子民不自己養馬？
答案是可以，也有許多人這樣做，甚至朝廷都在鼓勵養馬。
但是自己飼養的馬匹，隻能作民用，傳播信息等，完全承擔不了作戰任務。
就連朝廷在邊境設置的馬苑，戰馬産出的比例都不是很高。
劉璋不得不懷疑，衛觊是在蒙騙他，以求得到自己的庇護！
“我很确定，是戰馬！”
衛觊很自信的就确認了劉璋的疑問，而且這份自信絕對不是裝出來的。
“後将軍，我衛家世居河東，與河套地區的南匈奴的栾提于夫羅單于關系非常密切！”
劉璋的心中突然出現兩個字，走私！
難怪！難怪衛氏被何進如此看重，原來衛氏有着這麽賺錢的生意！
“恐怕衛氏不僅僅是從于夫羅手中買戰馬這麽簡單吧！”
衛觊笑了笑，沒有回答，但劉璋從他的笑意中就得到了答案。
衛氏定是把中原的各種物資高價賣給于夫羅，再從于夫羅手中購買牛，羊，馬匹等高價賣給中原！
這簡直就是中間商！而且層層賺差價！
劉璋忽然有些理解衛仲道這麽嚣張的原因了！
衛仲道就好比一個頂級富二代，家中資産無數！
又有很強的人脈關系，拉攏了權勢最盛的大将軍！
“伯觎，你弟弟在朝堂上随口一說就是數千金，我本以爲他是胡言亂語，沒想到。。。真的沒想到！
”
衛觊見劉璋說起自己的弟弟，也是十分的無奈。
“後将軍，我弟弟蠢笨如豬，本就死不足惜！可恨他在陛下以及衆位大臣面前口出狂言！”
劉璋腦中突然閃過一絲靈感，猛然醒悟過來！
自己誤會了，這衛觊哪是讓他在何進面前保下衛家，簡直是在滿朝文武的觊觎之下庇護衛家！
這個人太可怕了！不是他能算計，而是他能引導着你去領悟。
他自己不說清楚，卻能讓你慢慢的體會！最可怕的，他總能找到你無法拒絕的理由！
“說吧，究竟是什麽樣的誘惑，能讓我不惜得罪滿朝文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