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間裏進入自由溝通模式,折彥質跟韓治交換了位置,坐到了種冽旁邊,蔡迢、曹晟跟趙構坐在了一起,富敬則坐到了高堯輔的身邊,大家都明白一個道理,三千與你好,八百與他交,親疏有别。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高堯輔端着酒杯,發出感慨:
“聽說從高麗送來一批貴族之女,很快要跟海漢人舉行相親配對活動了,你們家裏有适齡小娘子的也不着急!海漢人都快被外族女子搶光了!”
“唉,若非海漢人的年齡标準,豈能讓外族女子占先?”錢無憂有些憤然道。
“海漢人非要二十左右的女子,連及芨的小娘子都不要,到底是何道理?”趙構頗爲不解道。
“康王殿下,海漢人說女子要十八歲才發育完全,剛剛及芨的小娘子不适合結婚,不利于優生優育。”韓治解釋道。
“原來如此!”趙構一副受教的樣子,舉杯示意感謝。
“聽聞已有三位帝姬與海漢人什麽自由戀愛,真是可喜可賀!”富敬難掩羨慕之意。
“這次太上皇可是得了頭彩,常乘坐海漢人的轎車往返中州與東京之間。”陳進羨慕道。
“蔡老太師也同樣待遇,據聞是每周給中州學生講授書法和繪畫技法,執委會特批的待遇。”錢無憂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
“種兄,肖長官對種兄可是關懷備至啊!”折彥質對種冽說道,這次種冽就是肖文濤電告曹晟,種冽應曹晟促請,放棄守制前來東京的。
種冽遠在京兆府,消息閉塞,若非肖文濤,必将失去這次關系家族興旺發達的機會。
在這個時代,每個大家族的話事人,必須以家族興旺發達爲第一要務,遠勝于守制這種虛無禮制。
身爲族長,無視家族興旺發達的機會,才是真正的不孝。
種冽知道今天折彥質之所以如此相近,乃是因爲肖文濤與唐德勇親如兄弟的情誼,折家今天繁花着錦的興旺,完全來自折家的女婿唐德勇。
“折兄所言極是,據舍侄女來信,其與三位令妹相厚,就憑文濤與唐長官之情誼,當與貴府結爲通家之好!”種冽積極釋放深層合作的善意。
折彥質了然,便道:“種兄,宴後請随某去敝府飲茶!”
“多謝折兄相邀,敢不從命!”種冽一顆心落了地,從此将進入大宋的頂級富貴圈。
曹晟就坐在旁邊傾聽,知道折彥質必有新動作,自己怎可坐失良機。
“呵呵,折兄,月茹妹子有喜三月有餘了,拙荊日日念叨,要去府上探望,今日得便與小女去了府上,小弟宴後也随折兄同去,方便接她母女回家。”曹晟臉皮之厚,那是空前絕後的。
“賢弟無礙,同去便是!”折彥質知道避不開這厚顔無恥之人,隻能答應。
韓治早就豎着耳朵,一字不漏地聽了進去,笑眯眯地插話進來:
“今日,小女也去了貴府上,月芝月美組織手帕會,同去的有七位帝姬,以及種家小娘子,錢家小娘子,陳家小娘子,想必很是熱鬧。”
折彥質知道月芝月美是受唐德勇之托,給特戰隊的兄弟們物色小娘子。
韓治的意思很明白,我也将成爲海漢人的老丈人,不要排斥我。
“好,賢弟便同去!呵呵呵!”折彥質自然邀請。
折彥質說完看了一眼高堯輔那邊,又看了看蔡迢,剛好與蔡迢的視線相接,相視一笑,心裏了然。
高堯輔正在咋咋呼呼大談即将在東京布設的有線廣播。
“這有線廣播一架設好,東京城内外士紳百姓安坐家中便可廣知天下大事,無論海外亦或是大宋境内,昨日發生的大事,今日便會知道。”高堯輔感歎道。
“海漢人真是無所不能,如此一來,大利華夏,天下商機危機盡在掌握之中,趨利避害,唯利華夏。”錢無憂分析道。
“海漢人要在甯波建出海口,你等可曾聽說?”高堯輔問道。
“不曾聽說,衙内說來聽聽!”富敬捧哏道。
富敬是北宋名相富弼之後,官宦世家,上次海漢人招商,搶到三個駱陽的商業項目,以及中州的搪瓷五金項目,搪瓷的盆碗碟價格普遍比不鏽鋼低,比瓷器耐用,所以銷量最大。
在東京看到折高蔡三大家族混的風生水起,也想加入其中。
“海漢人新造的鐵船要量産了,量産就是大量生産,水運兩條線,東南線将西自京兆府長安經廣通渠(引渭入黃)在潼關入黃,又從洛陽入陽渠再經黃河入汴河,經通濟渠到杭州再到甯波建海港,爲大宋貨品出海口。”
“東北線疏通永濟渠,從洛陽直達幽州,從幽州向東南疏通無定河海河,在大沽建出海口。”
高堯輔一口氣将兩條航線說出來,自己都感覺規模宏大,柴油動力的鐵船将不知淘汰多少運河上帆船和纖夫?
“嘶!”聽衆倒吸了一口冷氣,“這規模太宏大了吧!”
“如此一來,咱們的貨品将很快鋪滿江南和北方,就是葉組長說的深度分銷了。”富敬激動了,發财真不在田産上,自己生意的收益,這才三四個月已經抵得上田産一年的收益了。
衆人在心裏默默算計,如何讓自己的産品鋪滿大江南北,黃河兩岸。
宴會散了,各自乘坐自己的豪華四輪馬車回家。
種冽自然随折彥質到了折府别院,曹晟、韓治觍着臉也跟了過來。
剛到茶室坐下,高堯輔和蔡迢也到了,還帶着趙構、富敬、錢無憂。
茶室寬闊,完全不虞局促,折彥質親自表演新茶道,福建鐵觀音,海漢人農業組炮制的新茶。
茶出兩泡以後,折彥質開始說道:
“适才在酒樓,衙内說了柴油動力鐵船以及水運航線,各位以爲如何?”
“折兄是想在水運航線上投資?”曹晟就是一個膚淺之人,隻能看到事物的表面現象。
“曹驸馬,你就隻能看到水運,同樣是驸馬,蔡兄看到的是海運,驸馬跟驸馬之間差距咋就那麽大呢?”高堯輔立即諷刺道。
“呵呵,某不是正在請教折兄麽?”曹晟摸了摸鼻子,掩飾了尴尬。
“曹兄别介意,水運是表面,海運才是裏子,某聽劉春雲說,财富在海洋。走水運,三大工業區加幽州和可敦城的産品可遍及大江南北,黃河兩岸,溯江而上可達江甯府、黃州、鄂州、嶽州、潭州、江陵、襄陽、峽州(宜昌)、夔州(重慶萬州)、恭州(重慶)、泸州,西至成都。沿海可至泉州、廣州。走海運可達高麗、倭國、交趾、占城、蒲甘、天竺、大食、歐洲。”
“如今的空中航線賺的是快錢,三年以後盈利高峰期一過,将何去何從?就隻能走海運,柴油動力鐵船出來後,以後賺大錢靠的是大規模運輸能力。”
看來蔡迢在海漢人的行政官理學校不光是坐闆凳的,俨然學了很多學問!
“是的,蔡驸馬說的不錯,空中航線雖然快捷,但是運力昂貴,産品在歐洲鋪開以後,零售價必然下降,利潤一旦下滑,空運就難以爲繼了,隻能靠海運大規模運輸,拉産品出去,再拉原料回來,兩不落空。”折彥質補充道。
“某就奇怪了,如此好的生意,海漢人何以自己不做?”錢無憂質疑道,這是個懷疑主義者。
錢無憂的話立即招來了衆人的白眼,韓治立即打圓場:“海漢人心懷華夏,要讓華夏民富國強!根本不屑于次,否則何必義務教育和平價醫療,那花的錢可是不可想象的!”
“說來也是,海漢人若有枭枭之心,取我大宋江山易如反掌,何必大費周章?”趙構還是一個明白人。
“海漢人擁有毀天滅地之逆天戰力,兵精将勇,何曾在大宋、契丹、女真、西夏有過欺男霸女,巧取豪奪之事?”富敬也憤然駁斥懷疑論。
“小弟失言,各位海涵!”錢無憂抱拳道歉。
“所以,某和衙内、蔡驸馬私下協議,成立一個航運公司,先從内河航運起步,逐漸向海運過渡,先近海再遠洋,走向蔚藍的海洋,哪裏有無盡的财富在召喚我華夏兒女。”折彥質開始激情演說。
衆人瞬間被感染,一股華夏富強舍我其誰的豪氣油然而生。
“航運公司要很多錢吧?”
“是的!”
“錢都在生意裏面,抽不出來啊!”
“抵押田産貸款!”折彥質、高堯輔、蔡迢斬釘切鐵地說道。
“啊!要是經營不善,還不上貸款咋辦?”錢無憂又變成了悲觀主義。
“害怕就不用參與。”蔡迢看着趙構說道,人是你帶來的,你什麽眼神啊?
“折主任,貸款利息多少?”趙構避開蔡迢逼人的視線,問道。
“創業貸款,專款專用,年息六分(6%)!”蔡迢搶答道。
“啊!這跟白用何異?”衆人齊聲驚呼。
大宋最低年息也要24%,年息6%真的跟白用一樣。
“這就是海漢人的胸襟!”折彥質贊道。
種冽第一次參加這種場景,覺得自己錯過了太多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