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西夏百姓躲在家裏,得以避免了被驅逐的命運。
西夏軍逃命的速度很快,懷州、永州、靜州的逃兵逃将,旁晚時分就逃到了興慶府東門外,千軍萬馬聲勢宏大,即将關閉的城門,硬是被奔馳的戰馬生生擠開,關門的士卒被戰馬踏成了肉泥。
西夏皇帝李乾順很快得到懷州、永州、靜州失守的消息,三州逃将被招進了皇宮,李乾順一臉灰黑色,坐在寶座上,死死盯着把頭幾乎埋進裆下的三州逃将,久久沒有說話。
晉王嵬名察哥見狀,上前兩步,戟指斥責道:
“都把頭擡起來,到底怎麽回事,一個一個地向陛下禀報。”
“啓奏陛下,上午懷州突遭宋人火器攻擊,城上守軍死傷殆盡,城門被火器轟開,宋人進城用火器把軍民往城外驅趕...臣幾經反攻,但不啻以卵擊石,宋人火器犀利,可遠距離殺人,而且密不透風...”
懷州守将見躲不過去,希冀法不責衆,便在嵬名察哥嚴厲的目光鄙視下,上前一步俯身向皇帝李乾順禀報道。
永州和靜州逃将急忙跟着附和道:
“我等情形與懷州相似,那火器犀利異常,中者必死,不過進攻者并非宋人,皆身着綠衣,不着甲,火器就是一根木條捆綁的鐵管。”
嵬名仁忠出班,激動道:
“陛下,鐵血軍攻擊開始了,重在驅趕,而非殲滅,否則,他等焉有幸理?”
“朕也如是着想!”李乾順鐵青着臉,心潮猶如壺口黃河奔騰不息。
“鐵血軍,陛下?”懷州逃将用疑惑的眼光看了一樣嵬名仁忠,然後失禮地向李乾順問道。
難道你們早就知道鐵血軍的存在?爲何卻不事先告訴我等?
這是故意隐藏軍情啊,有何不可告人的目的卻不得而知。
“鐵血軍何以非要驅趕我大夏國?”李乾順看着嵬名仁忠,問道。
“回陛下,請恕臣複述徐銳之言,那日徐銳說,西夏人殘暴不仁,狡詐兇悍,反複無常,既如此,你們便去西邊吧!那地方叫歐羅巴,氣候土地都比西夏好,那裏的野蠻人崇信邪教,憑你們的本事可以滅了他們,并将其土地據爲己有。”
“大膽,你當初禀報時爲何不說?”李乾順一雙陰鸷的眼睛,恨不得殺了嵬名仁忠,如此重要的信息,竟敢隐藏不報。
“臣有罪,臣以爲此乃徐銳敷衍之詞,不欲令其惹怒陛下。”嵬名仁忠見李乾順動怒,吓得急忙跪在地上,自辯道。
“仁忠無我大夏啊!何其愚蠢!”李乾順仰天長歎,恨嵬名仁忠自作聰明。
“陛下,請息怒!如此看來,鐵血軍并非欲置我于死地,可再使之!”嵬名察哥不愧文武皆備之大才,立即從仁忠的複述中發現了鐵血軍的真實意圖,覺得可以讨價還價。
“晉王,所言極是!”李乾順乃西夏一代英主,眼光何其敏銳,立即肯定道。
“陛下,臣願出使鐵血軍,一探究竟。”嵬名察哥自告奮勇,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自己主動一點,隻有更好沒有更差,這是一個成熟的政治人物對形勢判斷所得,并瞬間做出的行爲。
李乾順眼簾微眯,看了一眼嵬名察哥,現在除興慶府以外,懷州、永州、靜州已經失守,北方定州、南方西平府想必也已失守。
自己手中所掌之兵所對鐵血軍而言聊勝于無,對其他觊觎者又是最強的存在,若察哥出使鐵血軍,鐵血軍扶持察哥,那朕之地位便岌岌可危了,君子不立圍牆之下,不能給任何優秀或有潛力威脅朕地位的人以任何機會。
仁忠雖然迂腐一點,但卻勝在安全,于朕并無威脅可言。
“晉王,眼下城内城外想必混亂不堪,朕要借助你穩定大局,平息混亂,出使鐵血軍還是讓仁忠去吧!畢竟他與徐銳已經認識,人熟好說話。”李乾順一番話連消帶打,不做痕迹地就将隐患消除于萌芽狀态。
嵬名仁忠還在懵逼,卻聽李乾順要他再次出使鐵血軍,心裏雖然極不情願,但還是假裝義不容辭地接受了出使任務。
想到徐銳曾言及契丹、女真皆華夏,當時心裏不忿,曾抗辯女真蠻夷之族也是華夏?
徐銳說,漢唐故地之民皆華夏!
自己傻逼,不承認白高大夏國爲華夏,乃出于維護大夏國之獨/立地位。
若是承認大夏國爲漢唐故地之民呢?那就是豆萁相煎,手足相殘了。
“陛下,徐銳言及契丹、女真乃漢唐故地之民,所以允契丹歸化、女真歸附,我大夏國黨項羌族也曾是漢唐故地之民,是否...?”嵬名仁忠是在讨要談判目标,這是需要李乾順拍闆的。
“什麽?漢唐故地之民皆華夏,可以歸附?”李乾順恨不得從寶座上飛身而下,猛扇嵬名仁忠幾耳光。
嵬名察哥眼中閃過一絲幸災樂禍的神色,如此蠢物竟被你寵信有加,何該有今日之厄。
“回陛下,是的!”嵬名仁忠硬着頭皮回答道。
“可惡!你竟如此誤國!你把當日見徐銳的情形統統道來,不可有一絲隐瞞。”李乾順氣得差點吹胡子。
嵬名仁忠沒辦法,将自己與徐銳交談内容一五一十地老實交代,又将道聽途說也詳細禀報。
“海漢人?契丹公主與徐銳聯姻,蕭氏也與徐銳聯姻,折家與海漢人聯姻,趙氏想同海漢人聯姻,完顔晟退位,金軍改編?東征西征?東征遠及海外倭國?”
這麽大的信息量,你竟然隐匿不報,其心可誅!這是嵬名察哥的想法。
李乾順内心翻騰,一種朕亦可爲之的想法不可遏制,是的,海漢人就是想爲華夏開疆拓土,讓華夏遠離戰亂,永享安樂。
其謀劃可謂宏大無比,其戰力可謂強大無比,其火器可謂犀利無比!
若得海漢人火器相助,朕可橫掃西域,哦,不!好像西域也是漢唐故地,西域以西,朕可掃之、滅之、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