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虜大部分(渤海人、奚族人、契丹人)生長在塞外苦寒之地,具有天生的抗寒耐受力,在風雪中他們可以照樣發起頻頻進攻,新任提舉和統制官張叔夜、劉延慶、姚友仲等人率兵抵抗,左支右拙,險象頻發。
趙桓率領一幹文臣再次巡城,在朝陽門(新宋門)城上看見護城河上已經結了厚厚的冰,金虜正在上面鋪設木闆和草料,然後把雲梯、鵝車、對樓等大型攻城器械推過護城河,逼近城牆。
趙桓和衆大臣是一群軍事常識爲零的傻瓜,在朝陽門上撐着碩大的明黃色的禦蓋,大臣們着绯紫朝服,長耳烏紗官帽,目标可謂明顯,被金虜看見,便在城下和鵝車上指着趙桓,用生硬的漢話畜生般的直接問候趙桓家的女性,趙桓羞得無地自容。
所謂主辱臣死,禦前班值關濤挺身而出,請趙桓準他帶300禦前班值出城殺了那班粗魯不文的金虜,以捍衛官家(近臣對皇帝的稱呼)的尊嚴。
趙桓準奏,自己在城上親自督戰,本以爲此戰必勝,然而實際情況卻狗血了。
關濤點齊三百禦前班值出了城門,在護城河邊排好隊形,率先沖過了護城河,快與金虜接觸時,感覺不對勁,回頭一看,隻有一個戰友跟随,其餘的人卻站在河邊瑟瑟發抖,關濤大聲催促,但沒人爲之所動。
趙桓在城上看的心急如焚,命令将士大聲呼喊敦促,讓他們上前殺敵,但這幫懦夫不但不上前殺敵,還想退縮回城,而此時關濤二人已經被金虜團團圍住,趙桓眼睜睜地看着關濤二人身中數刀,倒在血泊中。
趙桓惱羞成怒,命令将士們将近三百禦前班值全部射殺,羞憤交加地下了城。
回到宮中,招募了四個死士,分别手持蠟書密信潛出城去,去相州求援,命令在相州的康王趙構爲河北兵馬大元帥,宗澤、汪伯顔爲副元帥,盡起河北之兵,火速前往東京勤王救駕。
連日的嚴寒天氣給了金虜機會,斡離不和粘罕把周邊阻援的部隊撤回來,全部集中在東京城下,漫天飛舞的大雪很快會阻塞四面通往東京的道路,宋軍的勤王之師将被阻擋在路上,東京就成了一座孤城。
“雪勢如此,如添二十萬精兵!”粘罕望着紛紛揚揚的大雪,卻意氣風發地說道。
斡離不看到多處護城河已經被填平,大型攻城器械已經運到了城牆下,處于宋軍床子弩射程的死角。心裏想着:借助衆多大型攻城器械,我大金勇士的攻勢将越來越猛。
靖康元年閏十一月二十一日,粘罕遣使進城,使者仍是契丹人蕭慶,在大慶殿上嚣張地提出粘罕的要求:宋庭必須派出親王和宰相何栗前往金營“議和”;然後揚長而去。
但是何栗這個主戰派,大忠臣卻不敢前往金營,力阻官家遣使議和,大談“六甲神兵”神通廣大,當可滅金虜于城下,趙桓和一群醜陋的文臣竟然信以爲真,把最後的希望完全寄托在郭京的“六甲神兵”身上了。
郭京及其“六甲神兵”如今成了滿朝君臣的救命稻草,但郭京這神棍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再三推脫,故作鄭重地說:
“何相公,六甲神兵非到萬分危急之時,不可輕易出動!”
“此時還不是萬分危急,那要到何時才是萬分危急之時?”何栗感覺不對勁了。
郭京見無法拖延,便答應施法破敵,需準備兩日。
閏十一月二十三日上午,風雪彌漫,郭京上南熏門城上“做法”,城内軍民聽說神兵将要出戰,無不引頸期待,但郭京卻命令城上守軍全部退下,不得窺視。
理由是他的“六甲神兵”金虜是看不見的,而守軍是凡人無法隐身,會誤了他的大事。
按軍事常識,凡城内出戰,城牆必須預設弓弩手,以防一旦本方進攻不力,退回城中時,城上的弓弩手可以用密集的弓矢阻擊尾随進攻的敵軍,以防敵軍趁機攻入城内。但是郭京這個傻叉,卻隻讓張叔夜和他一起在城樓上觀戰。
神兵剛一出城,郭京的手下就開始播報戰況:
“神兵先鋒已劫金寨,繳獲戰馬數百匹...”
“前軍已得大寨,樹大旗于金虜大營之中...”
但是,張叔夜看到的卻是這七千七百七十七個神兵在城外還沒布好陣型,就被金虜兩千騎兵沖亂陣型分割開來,這幫所謂的神兵原本隻是東京城内的混混或者衙門裏的雜役,哪裏有什麽抵抗力,轉眼間就被殺了個一幹二淨,張叔夜義憤填膺,拔刀斬了郭京頭顱,立即沖出城樓,大聲呼喊軍士關閉城門,上城禦敵。
還好城下城門守軍動作快,在金虜未抵近城門前合力關上了城門。
南熏門是暫時安全了,但是陳州門卻失陷了。
金虜的雲梯打上了城牆,金虜士卒僅僅隻有八人率先爬上城牆,城上一萬多宋軍竟然掉頭下城逃跑,連最精銳的禦前班值也不敢上前抵抗,也是轉身就逃,還邊跑邊喊:“百姓趕緊上城,我們要回宮保駕!”
張叔夜帶着親兵去阻攔潰兵,但手臂卻被潰兵砍了三刀。
京城四壁謠言四起,有的說金路已經突入城中;有的說郭京是奸細,已經放金虜進城了;
南城的守軍想逃命,就喊:“範統制獻了戴樓門!”
新曹門的守軍想逃命,就喊:“盧太尉獻了封丘門!”
喊得四處人心惶惶,軍士丢戈棄甲,百姓吓得四處奔逃。
統制官姚友仲率領親兵彈壓妄言謠傳者,卻被亂兵砍死。
陳州門首先被攻陷,金虜立即縱火焚燒陳州門城門。随後東水門也被攻破,統制官何慶言、陳克禮戰死;東城監軍宦官黃經痛哭流涕地對着皇城拜了幾拜,然後縱身跳入火中,殉城而亡。
住在陳州門附近,靠近城内側的商戶百姓見金虜殺進來了,慌忙扶老攜幼沿着沿汴河大街往城裏逃命,東京有三道城牆,分别爲皇城、内城、外城。
逃命的居民有動作慢的,眼看就要被金虜砍殺,這時奇迹發生了,七八個沖在前面的金虜高舉狼牙棒或彎刀,就要作緻命一擊,突然沿汴河大街兩側弦聲一片,金虜奔跑中身形一頓,如遭重擊然後向前撲倒在地。
後面追随的金虜對同伴不管不顧,繼續向前追擊逃命的百姓,但同樣的情形繼續發生,“嘣!嘣!嘣...”弦聲一片後,金虜成片倒地不起。
金虜雖然是野蠻人,但戰鬥經驗豐富,訓練有素,立即發現了大街兩側有弩箭阻擊陣地,一見無法突破前面的阻擊,便迅速向大街兩側散開,但是金虜打錯了算盤,以爲靠着大街兩側的商鋪門房牆根就能避開弩箭的射擊,确實避開了弩箭卻避不開子彈,大街兩側的窗戶突然伸出十幾根鐵管子,那是套着消聲器的手槍。
“噗!噗!噗...”的悶響不絕于耳,金虜再次紛紛倒地。
後面的金虜不敢再向城裏追擊了,看不到敵人,隻看見自己死人,看不見的威脅才是最恐怖的。
徐銳谙熟靖康之難中,東京破城的所有過程細節,早就派李憲帶領偵察隊一小隊和東京營三連一排埋伏在陳州門内沿東京大街兩側,這樣的安排,按徐銳的說法:以老帶新,可以快速提升東京營的戰鬥力;李憲所部雖然隻有六十多人卻絲毫不懼,反而鬥志昂揚,幾天的訓練下來,東京營正愁沒有靶子試手呢。
突擊組方瑞擔任戰術指導,一個偵察兵帶一個東京營戰士,配一支半自動步槍一把手槍一具鋼弩。
李憲看見城破之時,潰兵一窩蜂似的向城裏逃命,百姓殿後,扶老攜幼怎麽能跑得快?
一路凄慘的哭喊聽得偵察隊東京營的戰士痛徹心扉。
待金虜進入伏擊圈内,李憲率先射擊,六寸長的鋼箭正中最前面的金虜前額,直至沒尾,大腦死亡當即倒斃,其他人早就迫不及待了,弩箭如飛蝗一般往金虜頭顱和軀幹上招呼,距離如此的近,不到二十米,命中率大爆發,首發命中信心大增。
靠牆的金虜被近距離的手槍一頓攢射,全部倒下,距離太近了,七八米的距離都打不中真的會被羞死。所有戰士一個彈匣還沒打完,門房和牆角已經沒有一個站着的金虜了。
金虜後面的追兵不斷聚集,在距離李憲所部大約150米的街口,兩三個貌似謀克的金虜裨将聚在一起指手畫腳,似乎在協商如何進攻,方瑞把李憲、蔡大力(偵察一小隊隊長)、武奎(三連一排排長)叫到一起,簡單直接地問:
“怕不怕?”
“怕個球!正過瘾呢!”
“好!按訓練課程規範執行,現在所有步槍上消聲器,武排長你帶一排持弩到街上向内城方向撤退,一定要讓金虜看見,注意警戒,金虜追來也不要慌亂,一邊撤一邊阻擊,撤到永豐倉附近隐蔽好,有人埋伏在那,戰鬥打響後你們隻管撿漏就行!偵察一小隊通過門廊和圍牆向城内先行撤退,撤到夷倉對面的位置,一班跟我,二班三班跟李隊長在大街兩側隐蔽埋伏,等前面打起來後,聽我指令發起攻擊,這叫倒三角伏擊陣型,大家要好好體會其中的戰術運用!明白了嗎?”
方瑞作戰術指導,畢竟熱兵器的戰術使用原則和冷兵器是截然不同的,方瑞一再強調非萬不得已不能展開近身肉搏戰;保護好手槍和步槍。
“明白!...!”李憲、蔡大力、武奎異口同聲回答。
“出發!”方瑞手一揮,轉身助跑一跳抓住圍牆頂端,一躍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