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降臨、惡魔降臨!”
這時幾個侍衛模樣的金兵沖過來,架着他向中軍大帳奔去,百夫長被架到帳中跪了下來,一個威嚴的中年人端坐在虎皮交椅上,冷冽的目光注視着他,百夫長還在小聲地低喃道:“惡魔降臨!”。
“夠了!”壯年人威嚴地大喝一聲。
百夫長身子一顫,仿佛剛從夢中醒來似的,待看清眼前的壯年人,突地站起來喊道:
“二太子元帥,惡魔降臨啊!太可怕了,我等出去籌糧的死得好摻啊!”
“到底怎麽回事?咹!你且細細說來!”
人便是金國二太子元帥完顔宗望。身材魁偉,方臉堂,虬須滿面,不怒自威的形象。
“二太子元帥,奴才去到東京城外籌糧,發現了一個倉庫,裏面好多糧草。”
“奴才們從倉庫把糧草剛運出來,這時天上突然傳來,咻、咻的聲音,馬上就是轟隆隆的雷聲,雷聲響起的地方,騰起一大團濃煙,還有火球,一下就炸開了,運糧的大車和人馬就被掀翻了,有的飛到了空中,被撕成了碎片,地上一陣顫抖,這是天神在發怒吧?很多人馬都死了,一下子就死了啊....!”
百夫長心有餘悸地哭訴道。
完顔宗望聽完,一陣沉默,剛才的雷聲他聽到了,然後地面的顫抖他也感覺到了,開鋒府地處黃河平原,聲音會傳的很遠,冬天打雷的确少見,而且是不祥之兆。
他當時還納悶來着;這時又有幾個逃回來的倒黴蛋被扔了進來,一臉煙熏火燎的,目光呆癡,皮襖被撕得破破爛爛,還殘留着硝石燃燒後的味道,一切都明了啦,确實是天雷轟炸。
難道,真的是天神的懲罰?難道長生天真的要抛棄他的信徒嗎?女真人信奉薩滿教,相信萬物有靈,長生天是他們的祖神啊!
自從大金和大宋海上之盟以來,大金滅了大遼,把遼國天祚帝趕到了極西之地,後來昏聩的天祚帝自作孽,把自己複國的最後本錢都毀了,自己也成了金國的俘虜,雖然很多契丹人不甘心失敗,發動了多起反抗鬥争,都被大金給鎮壓下去了。
去年的第一次大金南征大宋,雖未大獲全勝,但這一路走來順風順水,這不都說明是長生天在保佑它的子民嗎?
通過第一次南征大宋,讓大金國上下知道了大宋的富裕和東京的繁華,更重要的是認清了大宋的懦弱和腐朽。
因爲大宋奇葩的軍事制度,文官集團把持了軍隊的指揮權,以至于宋軍的戰鬥力簡直就是個笑話。
他們是如此的羸弱,卻又如此的富庶,他們不配擁有這些财富,我女真人從白山黑水的苦寒之地闖出來,靠的就是頑強和勇猛,大金對于大宋的軍事優勢是如此的巨大,要征服大宋是輕易而舉的,真是天予弗取,必受其咎啊!
從主觀上來說,完顔宗望(斡離不)主張對大宋采取羁縻懷柔政策,此番南征,首先是完顔宗望提出來的,旨在把大宋打服,稱臣納貢,成爲大金的藩屬之國。
但完顔宗翰(粘罕)卻主張對大宋直接征服滅國,斷絕大宋的道統,扶持幾個外姓稱帝,讓他們自相殘殺,大金坐收漁人之利。
他們分别屬于主和派和主戰派,完顔宗望的父親就是金太祖完顔阿骨打,阿骨打死後按女真人的傳統,兄終弟及,完顔晟做了皇帝,完顔宗翰是當今皇帝完顔晟的大兒子,官居國相高位。
按傳承習慣,完顔晟死後就應該由二太子完顔宗望繼位,大太子已經死了,但目前朝中兩派明争暗鬥,完顔宗望深知,自古以來女真人極重軍功,如果完顔宗望因天雷轟擊事件而終止南征,必将會受到完顔宗翰的攻擊。所以,完顔宗望心中頗爲糾結。
卻說周從仁兄弟二人在通津門一番言語,撩撥起城内軍民竟真的自發地加入到搶運糧草的隊伍中去了,看着源源不斷的糧草從城外運回來,衆軍民卻不知道送到哪裏去,周氏兄弟略作思考,商議了一下,覺得各自運回家更會激勵衆人搶運積極性,于是便大聲道:
“衆軍民人等聽好了,活神仙說了,誰把糧草運回來就是誰的!快出城去搶運啊,莫讓金虜再搶走了!”
“周指揮使,活神仙真這麽說?”
“活神仙就在天上看着咱們,我敢胡說嗎?”
周從仁一臉委屈的表情,手指天上,信誓旦旦地回應道。
“那是那是!誰敢違逆活神仙的仙旨啊?那是活得不耐煩了!走!搶糧去!”
于是乎,通津門外附近得到消息的商賈百姓,忙不及急地趕驢套車攜麻袋,一窩蜂地向城外富國倉趕去,搶糧去也。
周從仁兄弟目睹眼前所發生的一切,心中若有所思,不約而同對視對方,默契地點點頭,複興軍臨時起意而且随意至極的舉動,便可殲滅金虜一千多人于十餘裏之外,心裏對複興軍的實力有一種不可名狀的震撼和敬服。
感覺自此後跟着複興軍混是不可更改的選擇和前途。
當下不再彷徨,跨鞍績缰催馬向蔡府疾馳而歸。
其實,周氏兄弟的一舉一動,徐銳和蔡迢等人通過視頻看的一清二楚,自此,蔡迢夫婦和蕭芸娘心中對複興軍的實力不再猶疑。
複興軍的戰争模式已經完全超越了他們的認知極限,他們深感一個重大的人生選擇擺在了自己面前,如果繼續随波逐流必将被大勢所淘汰!
據他們所知,進入東京的複興軍僅僅數十人而已,便可殲滅金虜上千人于十餘裏之外,蔡迢乃官宦世家子弟出身,基本的政治覺悟不可謂不高;。
德帝姬皇帝之女,身居後宮常見宮鬥鬧劇,及笄之後嫁入權貴之家,焉有不知大腿與靠山之重要性。
蕭芸娘大遼後族之女,家學淵源,又遭逢國破家亡,被金虜所擒,金虜再賜予蔡攸爲妾,蕭芸娘雖麗質天生卻不爲蔡攸所喜,心憂家國之難,時時不忘報仇複國,此時見證了複興軍的實力,哪會輕易放棄呢?
蔡迢意味深長地看了茂德帝姬一眼,站起身來,走到徐銳面前振衣肅袖,撩開綿服下擺,對着徐銳鄭重地跪了下去,雙手抱拳,恭聲說道:
“徐長官,蔡迢夫妻自今日始唯複興軍馬首是瞻,但有差遣無不遵從!”
蔡迢身後,茂德帝姬和蕭芸娘也緊跟着袅袅婷婷地跟着向徐銳曲身萬福,蕭芸娘更是不甘人後,用黃鹂般清麗婉轉的聲音,說道:
“徐長官,芸娘自今日始願爲複興軍殲滅金虜稍盡綿薄之力!”
徐銳大呐呐地坐在椅子裏,雙手虛擡,忙不疊地說道:
“蔡驸馬,你等快快請起!我們複興軍不興這個的!你們的心意我明白了,我一定将你們的心意上報!快快請起!”
徐銳這才站起來,雙手拿住蔡迢的兩肘向上擡起,蔡迢隻覺兩股大力向上牽引,把自己提了起來,身子不覺向後一仰,差點撞到茂德帝姬,不由臉上一紅。
同時聽道徐銳繼續說:
“兩位女士,也快快請起,請坐回原位說話!周氏兄弟馬上就回來了!”
徐銳知道,蔡迢等人自此是真正的臣服了;而蔡迢等人心裏也清楚,從此以後他們就是複興軍的人了,對大宋雖還有些許的留戀,但剛才的舉動已經明确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場,不可能對大宋再割舍不下了。
“多謝徐長官不棄!蔡迢将終身追随!”蔡迢再次鄭重表白。
“歡迎歸附複興軍!”徐銳真誠回應,肅手請蔡迢等人坐回原位。
此時,周氏兄弟已經從府外聯袂歸來,進得大廳,來到徐銳面前,雙膝一曲,“噗通”兩聲,雙雙跪在徐銳身前,雙手抱拳。
“徐長官,先前我兄弟二人有眼無珠啊!我兄弟二人請求加入複興軍,望徐長官收留!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好!好!好!我代表複興軍歡迎二位加入複興軍!從此以後我們并肩作戰,痛殲金虜!哈哈哈哈!”
徐銳再次站起來,雙手扶起周氏兄弟,周氏兄弟跟蔡迢等人一樣,已經從心裏臣服了複興軍。
那麽,宋軍内部的缺口将會越來越大,對整體戰略目标的完成,難度大大地降低了。
“各位,既然如此,那我們就按既定的計劃和安排行動吧!”徐銳欣然地說。
“遵命!定不負徐長官之命!”
蔡迢、周氏兄弟以及茂德帝姬蕭芸娘等人紛紛起身行禮如儀般回應。
“安全第一,時機不成熟,不必急于求成!要注意策略,特别是周指揮兄弟,請務必謹慎,不要過早暴露身份!”停頓少頃,徐銳繼續說。
“蔡驸馬回頭你和高公子碰碰頭,拟出一個主和派的名單來,作爲重點監控對象,這對我們後續計劃很重要!”
“徐隊長放心!蔡迢必定不辱使命!”蔡迢種種點頭,周氏兄弟也跟着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