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茹總算是親眼看見了韓琴。
最近官司纏身,韓主編有點憔悴,杜禮特意交待韓琴不要打扮太鄭重。
這時候不能太強勢,更不能在打扮上争奇鬥豔,适當示弱有利于和解。
所以出現在陳茹面前的韓主編,瞧上去就是個被官司折磨到形容憔悴的普通女人,沒了咄咄逼人和強勢。
陳茹視線銳利如鷹,對韓琴上下一通打量。
韓琴十分不舒服,又咬牙強忍着:杜律師說得對,小不忍亂大謀,不能讓官司繼續打下去,判決前撤訴是對自己最好的選擇!
杜禮清了清嗓子:“不知二位考慮的怎麽樣了?”
聞東榮看了一眼老婆,不确定現在有沒有輪到自己發言。
——哦,老婆看樣子有話說,那自己就再等等。
陳茹冷笑,“杜律師,和解要有和解的誠意吧,我面前杵着一個大活人,杜律師你不介紹下?”
陳茹态度不好,杜禮反而挺高興。
不把心裏的氣撒出來,雙方怎麽和解嘛。
“這位就是我的當事人韓琴女士,《愛格》雜志的資深主編,也是聞櫻同學在雜志寫稿時的對接主編,韓主編對聞櫻同學的才華是很愛惜的,聞櫻同學從一個新人作者,短短時間内成長爲現在的暢銷書作家,韓主編不敢說居功至偉吧,咱們憑着良心說,是不是和雜志與韓主編爲聞同學提供的平台有關?當然,我這麽說不是要替韓主編邀功,原本關系和睦的雙方走到對薄公堂,有溝通不及時的誤會,也離不開某些人的挑唆……既然兩位同意今天的見面,不如聽一聽韓主編和解的誠意?”
杜禮話音剛落,韓琴就很配合站起來。
“謝謝兩位願意給我這個機會,我對小魚,就是兩位的女兒聞櫻一直是非常看好的,我們早已爲她制定好了出版計劃,她選擇和蓉城文藝出版社簽約,我一時難以接受,将情緒帶入到了工作中,沒能及時溝通才會有後面的一系列事,趁這個機會,我要向兩位道個歉!”
在法庭上道歉,韓琴拉不下臉。
不管是聞櫻,小鲵還是鄒蔚君,都是韓琴極爲讨厭的人,對着她們道歉,韓琴說不出口。
陳茹和聞東榮與韓琴沒有利益關系,眼下又沒有外人看着,韓琴爲了和解,反倒是能道歉了。
呸,虛僞!
本質上就是欺軟怕硬嘛。
陳茹默默給韓琴下了定論,反問韓琴:“你向聞櫻道過歉嗎?”
“我……”
韓琴被怼了一下,臉色不好。
她當然沒向聞櫻道過歉。
陳茹繼續冷笑,“你在網上胡說八道,也是因爲情緒激動嗎?一個成年人,一個雜志主編,情緒激動就和一個孩子過不去,算什麽本事!”
“……”
韓琴還是無言以對。
聞櫻哪裏像個孩子了?
知道談判要錄音。
法庭上侃侃而談。
十個普通高中生捆起來都不如一個聞櫻!
陳茹咄咄逼人,韓琴憋到臉紅脖子粗。
一個脾氣本來就不溫和的人要裝可憐,對演技是一大考驗,韓琴已經快演不下去了。
杜禮見狀不對趕緊接過話茬:“和兩位談妥後,韓主編肯定是要向聞櫻同學道歉的,這是應該的嘛!”
陳茹下巴一揚:“不是有兩個被告嗎,隻有韓主編道歉?”
聽這意思,是要讓雜志一起來道歉。
韓琴就是雜志派來的代表呀,這還不行?
看來陳茹火氣挺大的。
杜禮調轉了頭問聞東榮,“聞先生,你看這事兒——”
聞東榮挺了挺胸。
終于要詢問一家之主的意見了嗎?
呸!
已經晚了。
“杜律師說的輕巧,撤訴和解是對《愛格》和韓主編有好處,對我們又沒啥好處,還不許我們提要求了?”
聞東榮語調不緊不慢的,隻要他想,同樣可以做到氣死人不償命!
杜禮覺得這兩人不像是來和解的。
不過雙方還沒撕破臉,杜禮示意韓琴稍安勿躁,自己将兩份和解書推到陳茹和聞東榮面前。
“兩位,口頭上的歉意哪有誠意,說到底還是要落到實處,這隻是雜志和韓主編一點誠意,雜志肯定會公開發表聲明解開誤會,以後聞櫻同學還想繼續發表作品,《愛格》會全力支持,據我所知蓉城出版集團旗下并沒有青春類雜志。“
一點誠意。
陳茹低頭看和解書上的數額,比杜禮一開始說的數額還要多5萬,整整35萬,已經超過了鄭律師提出的賠償金額。
就是官司告赢了,法官都不可能判賠30萬,更别說35萬!
看着韓琴臉上肉痛的表情,陳茹知道這35萬裏有韓琴的積蓄,甚至是韓琴掏了一大部分。
收下這筆賠償金,韓琴估計得心痛好幾年,雜志主編比一般上班族收入高,但也不會太高……可陳茹不想收。
因爲比起讓韓琴損失金錢,讓韓琴丢掉工作這個懲罰更合适!
韓琴要是不能再當主編,對聞櫻是好事,對别的新人作者也是好事,被韓琴欺負過的作者肯定不止聞櫻一個。
至于《愛格》的全力支持,陳茹壓根兒沒當真。
說的好聽,不計前嫌爲聞櫻提供平台,以《少年偶像》現在受歡迎的程度,聞櫻還回《愛格》寫稿,明明是《愛格》占便宜嘛。
蓉城出版集團現在是沒有知名的青春類雜志,但馬上要創辦了,一個新創刊的雜志,需要重量級作者入駐,聞櫻就是适合的人選。
韓琴還說早就爲聞櫻制定了出版計劃,說得好像多重視聞櫻一樣。
啥樣的出版計劃,能比蓉城文藝出版社的更好?
陳茹掩下譏笑,拿起桌上的筆。
“和解書麽,我簽!”
聞東榮一臉震驚。
真要簽?
這和在家裏說好的不一樣啊!
要是簽了和解書,回家怎麽面對聞櫻呢……聞東榮要擡手相攔,陳茹已經抓起筆在和解書上筆走遊龍。
韓琴頗爲鄙夷,話說得狠,還不是見錢眼開!
唯有杜禮沒有喜意。
杜禮所站位置離陳茹更近,能看見陳茹筆下的動作。
陳茹根本沒簽自己名字,而是在和解書空白處畫了個烏龜!
——這是在罵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