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現在已有三個大的火車站。
魔都中心站,魔都西站,魔都南站。
其中魔都南站至今還未完全投入使用,隻是開通了一部分車輛運行,但僅僅是現在能看見的部分,南站已是魔都市非常重要的交通樞紐。
城市高速發展,到處都在搞基建和房産開發,這樣無可阻擋的大勢讓城市的普通老百姓擁有了和别人拉開财富差距的途徑:拆遷!
90年代,老百姓們不太喜歡拆遷,拆遷賠償的房子地理位置比不上他們原本的房子,從市中心遷出去很多人都接受不了。但随着城市交通的提升,一家幾口擠在市中心十幾平的老公房和離市中心稍遠的寬敞房子,顯然是後者舒适度更高,城市交通發展帶來的便利讓大部分老百姓對拆遷接受度變高了。
到了樓市上漲這幾年,一些人甚至從抗拒拆遷變成期盼拆遷。
拆遷能把普通家庭拆富,人口多,原住宅面積越大,賠償就越高。
當然,拆遷對與一些市民友好,對另一些市民就不那麽友好了。
那些盡量多要房子補償的拆遷戶,以後妥妥是土豪,而一部分人嫌補償的房子太偏,不願意要房子選擇拿錢的,大概就錯過了人生唯一暴富的機會吧。
錢拿在手裏總是越花越少的,還有些社會渣滓專門盯上了拆遷戶,引誘拆遷戶碰賭碰毒,拆遷賠償的房子和錢來得快散得更快……這樣的故事不斷上演,現在哪裏稍微有點風吹草動,都有人在傳要拆遷。
謝骞選中的這塊地,早些年就在傳要拆遷,說是要拆掉了修火車站。
後來傳着傳着就沒了影子,魔都南站又開工了,那麽大個交通樞紐站至今還在建設中,政府短時間内還會修虹橋火車站嗎?
火車站和飛機場離得這麽近,哪有這種規劃!
風聲慢慢就淡了,附近的人都不信自家真能等到拆遷了,早已破産幾年的建材廠的地皮和廠房也等不到拆遷那天,要被打包出售。
“謝少,大概情況就是這樣的。”
說這話時,謝骞和謝玉平介紹來的人,已經站在了建材廠外面。
鏽迹斑斑的大門被一把鐵将軍鎖着,連鐵鎖都有厚厚的鏽迹,這大門一看就是很久沒打開過了。
原先還安排了一個老頭守門,後來連守門的老頭都撤走了,因爲沒必要,裏面真的沒什麽好偷的,建材廠破産時有價值的機器和原材料早就被賣了,現在廠裏隻有破敗的廠房和窗戶都壞完了的辦公樓,透着鐵門縫隙往裏看,裏面荒草足有半人高。
謝玉平給謝骞介紹的人叫鞏勝。
鞏勝不是姚曉佳那樣的房産中介,也不是吃公家飯的,鞏勝是掮客,他消息靈通,專爲人牽橋搭線做大宗交易。
謝骞對這個破敗的廠房感興趣,鞏勝看着這清貴少年站在鏽迹斑斑的大門前,隻覺格格不入。
“這塊地靠近機場,周圍建築有限高,開發商業體的話有諸多限制,謝少你要考慮好。”
不僅是限高,機場還有噪音污染,商業體修不起來,蓋房子也賣不掉,有人願意住在車站附近,沒人願意住在機場附近,畢竟人們不是每天都需要坐飛機,住宅離機場近毫無吸引力!
謝骞要是買了這塊地,除非真遇上拆遷,鞏勝想不到其他能賺大錢的途徑。
謝玉平是讓朋友找的鞏勝,朋友又托朋友幫忙,中間轉了兩三層關系,鞏勝隻知道謝骞是有實力買地的,但并不知謝骞的具體背景。
對于鞏勝的善意提醒,謝骞隻是點點頭:
“我知道了,我會仔細考慮清楚的。”
謝骞并沒有因爲鞏勝的提醒放棄這塊地!
此時鞏勝也忍不住胡思亂想:難道這位謝少有什麽内部消息?
謝骞卻沒說别的,回賓館後又托鞏勝找來了一堆資料,鞏勝一開始懷疑謝骞有内部消息,看謝骞在魔都地圖上寫寫畫畫,又覺得自己想多了。
知道内幕消息的話,就會很痛快買下啦,現在這樣子倒像是自己在做抉擇。
有錢人不僅在消費水平上有怪癖,在投資上還很有賭性呢。
鞏勝把情況告訴找他來的人,對方回複他讓謝骞自己做主,鞏勝就沒阻攔了。
謝骞參考的資料涉及各方面,他甚至讓鞏勝幫忙找來了魔都80年代的城市規劃圖,以5年爲标準,一直對比到2004年。
三天後,謝骞從浩如煙海的資料中擡頭,做出了人生第二個投資決定——他要買下這塊地,把整個建材廠舊址都買下來!
謝骞人生的第一個投資決定是花2000元投資聞櫻的臨時攤位。
這次要買下建材廠舊址,謝骞要花的錢是2000元的無數倍,他做出這個決定時不免有些口舌發幹。
如果他選對了,那他和他媽未來的生活無疑更好。
如果他選錯了,這事兒就會成爲謝景湖攻擊他們母子的把柄。
現在能買地是打了謝景湖一個措手不及,這樣的機會不會再有第二次,謝景湖會抓住這次投資錯誤,質疑他在成年後管理自己名下股份的能力,甚至會說他媽因爲生病,不再适合保管大額夫妻财産——這次買地,不是簡單在買地,更是買母子倆的未來,謝骞才會罕見緊張。
謝骞畢竟隻是高一學生,如果一點都不緊張,不爲這麽大一筆交易而遲疑,那他才像個妖怪呢!
在這一瞬間,謝骞腦子裏閃過許多想法。
他應該問問大伯嗎?
或者他應該給聞櫻打個電話?
這些想法不受控制冒出來,又被謝骞自己否決。
他不能問大伯謝玉平該不該買這塊地,不管大伯告訴他買還是不買,都有違反國家紀律的危險。而且這地要是買的不好,以後砸在了手裏,大伯會不會自責?
電話一打,就是把風險推給了謝玉平承擔。
給聞櫻打電話更不應該了,聞櫻正在全心創作劇本,這樣的事是擾亂聞櫻的創作狀态。
他要買這塊地,隻能是他自己買。
以後的投資他能聽從别人建議,這次,必須由他自己來。
一旦做了決定,謝骞反而放松了。
“就它吧。”
鞏勝心裏雖然疑惑,卻也沒勸。
他隻是個牽橋搭線的中間人,負責爲客戶提供選擇,卻不會爲客戶的錯誤選擇而買單,是福是禍都要由“謝少”自己承擔了。
謝骞做了決定,大量瑣事就由其他人接手了,錢是個好東西,能請到許多專業人士去辦這件事,包括注冊公司,如何讓謝骞成爲公司的實際所有人,這些事早就在同步進行,如果一切順利,這塊地在春節之前就能屬于謝骞!
謝骞埋首資料和數據時,謝棠和男朋友痛痛快快在魔都玩了幾天。
要說魔都和京城的區别,除了冬天不供暖,謝棠覺得其他還好。謝棠的男朋友終于能和未來小舅子見面,第一次看見謝骞時,謝棠男朋友愣了好久。
謝骞是能秒殺一般帥氣男生的存在,謝棠男朋友不是嫉妒,就是覺得同樣是人,謝棠這個堂弟未免太會長了。
偏偏人家還不是花瓶,而是超級學霸。
謝棠偷偷擰了擰男朋友的胳膊,嚴禹川終于回神,伸手向謝骞介紹了自己。
“這幾天我和你姐一直在等你忙完,想帶你逛逛魔都,沒想到等了一周才看見你這個大忙人。”
嚴禹川是個陽光型男生,笑起來的弧度像拿尺子量過一樣标準,牙齒又整齊潔白,去拍牙膏廣告都很有市場的,而且眼神幹淨,看起來不像心眼特别多的雞賊男,腦子也不笨,難怪會俘獲謝棠的芳心。
“不好意思,我也想早點見你,但家裏長輩交待了點任務,我不好分心。”
謝骞說的是買地,嚴禹川顯然誤會了,一聽謝骞的話,手臂上汗毛都立起來了,懷疑謝棠父母已經知道了他想把謝棠拐到魔都發展,委托謝骞來敲打他。
這麽快就被女朋友家裏長輩知道了戀情,嚴禹川還沒做好準備。
但真要知道了,那也沒有辦法呀,他好好表現,謝家總不能勒令他和謝棠分手吧?
嚴禹川握緊謝棠的手,鄭重道:
“我肯定會對小棠好的!”
謝棠和謝骞一樣高,穿個高跟鞋就和嚴禹川一樣高了,聽了嚴禹川的保證,個子高挑的謝棠笑起來還挺小鳥依人。
女孩子一談戀愛,變化就好大呀。
謝骞發誓,堂哥謝麒要是看到這一幕,一定能驚掉眼珠子。
小時候謝棠就長手長腳,謝麒則是個圓滾滾的小胖子,經常因爲太頑皮而被謝棠追着捶,謝麒考上軍校時還記得這舊怨,說普通男生是無法降服胭脂虎的,等他去軍校捉一個高高壯壯的學長回來喂虎,哦不,是當姐夫……謝骞想到以前的事,忍不住就笑了,他一笑,嚴禹川就沒那麽緊張了。
等鞏勝又把謝骞叫走時,嚴禹川忍不住長長出了一口氣:
“你這個堂弟好有氣勢呀,瞧着更像你堂哥!”
不過也是真忙啊。
剛坐下沒多久,一杯咖啡還沒喝完就被又被叫走了。
謝棠心想,如果讓男友知道謝骞剛剛拍闆決定了一宗上億的土地交易,那再看謝骞,就不僅是像她哥,而是像她爸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