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茹莫名其妙。
想罵兩句吧,聞櫻又剛剛拿到一等獎,陳茹忍下了罵人的沖動。
陳茹将聞櫻的反常視作中二少女的悲春傷秋。
聽說寫文的人都有點這樣的毛病,聞櫻這剛拿了個獎就有了這樣的苗頭,陳茹竟有些犯愁。
中午母女倆去和吳春琴夫婦吃飯時,聞櫻表現的又挺好,陳茹便忘了聞櫻的情緒失控,母女倆晚上才帶着一堆東西上了回蓉城的飛機,吳春琴開車把兩人送到機場,老同學多年不見,再次重逢就吃了三頓飯而已,吳春琴分外不舍。
陳茹一開始請吳春琴幫忙時拉不下面子,現在要分别了,想的不是請吳春琴幫忙,而是舍不得吳春琴。
陳茹邀請吳春琴有空到蓉城玩,吳春琴點頭應了:
“等老沈有假期,我也有空了,我們一定來!”
“吳阿姨再見。”
聞櫻也舍不得吳春琴。
吳春琴沖陳茹眨眨眼,陳茹點頭。
順其自然嘛,她懂!
隻要剩下的兩年半把聞櫻學習盯緊點,上名校的事是水到渠成嘛。
這一次來魔都,陳茹認爲是收獲滿滿,回程路上都特别高興。
飛機快落地時,陳茹忽然問聞櫻:“今年寒假,你想不想去杭城玩?”
陳茹隻當聞櫻對幾年前全家未能去杭城旅遊的事耿耿于懷,可聞櫻完全忘了這一茬了,畢竟對聞櫻來說這是父母“二十年前”許下的承諾,她哪記得住?
聞櫻很詫異,陳經理居然主動讓她出門玩——難道不該是讓她抓緊時間補課?!
聞櫻拿不準陳經理葫蘆裏賣什麽藥,怕是陳經理在“釣魚執法”,把這提議拒絕了,用的理由很正當,寒假她想幫“天驕影視”寫劇本。
劇本創作需要安靜的環境,顯然沒辦法在旅途中完成。
“這個機會一般是輪不到我這樣的學生,李叔叔信任我,我自己也想嘗試下,媽,這事兒我能不能做?”
——那當然是最好不做!
陳茹很想把自己剛才的提議吞回去。
但又已經說出口了,覆水難收,總不能允許聞櫻去杭城旅遊,卻不同意聞櫻花時間寫什麽劇本吧?
兩者都是和學習的正事無關。
“你一個學生,主要還得抓緊學習——”
這話說到一半,陳茹硬生生又咽了回去。
要說聞櫻不重視學習,顯然是睜眼說瞎話。不僅是每次考試成績肉眼可見在進步,就算這次到魔都比賽,聞櫻都會抽空做做習題冊。
吳春琴再三強調要“順其自然”,别人的話陳茹不信,吳春琴自己有博士文憑,老公又是名校教授,陳茹對吳春琴還是比較信服的。
雖然沒有強硬阻止,不同意聞櫻去當寫劇本,到底是哼了一聲:
“行吧,你自己選,我還說給你報個冬令營,看來那錢也能省了!”
陳茹這口氣,頗有幾分傲嬌。
聞櫻憋住笑歎氣,“冬令營我就不去了嘛,這次去魔都花了不少錢,我爸爲了攢錢連煙都不抽了,你倆這麽省,我還沒心沒肺去啥冬令營呀。”
聞櫻不說,陳茹差點忘了聞東榮有三千塊私房錢的事。
雖然那錢通過聞櫻的手周轉一遍最終還是到了陳茹手裏,聞東榮藏私房錢的行爲仍然不值得鼓勵!
這次是聞櫻去魔都比賽,聞東榮把錢拿了出來,若是沒去魔都,豈不是要一直藏着?
藏來藏去的,誰知道最終又便宜了聞家哪個親戚!
是聞家其他人倒罷了,若是偷偷接濟回到老家生活的聞紅豔和舒露母女,陳茹能嘔死。
陳茹的思維這一發散,越想越多,都顧不上追究聞櫻給人寫劇本是否耽誤學習了。
聞櫻偷瞄親媽表情,松了口氣:死道友不死貧道,老聞同志隻能自求多福啦!
聞櫻犧牲親爹轉移了親媽的注意力。
等在蓉城機場停車場的聞東榮對此一無所知。
航班要落地時,聞東榮頻頻看表,就等着接老婆和女兒。
他用聞櫻拿獎這件事,将老李那樣的單位同事打得潰不成軍,聞櫻爲他争光,他對給出去的私房錢都不心痛了,還首次有了女兒是貼心小棉襖的感覺,聞櫻得勝歸來,聞東榮就是再忙都要來接機——殊不知他的小棉襖其實是處處漏風的黑心棉襖。
聞東榮一邊等着一邊想:要不要把那張獎狀裱起來挂辦公室去?
老李肯定再也不想進他辦公室了。
痛快是痛快,好像有點太高調了,這種炫耀越是漫不經心越有效,做的太刻意反而不好。
終于,魔都到蓉城的航班落地,聽到機場的語音播報,聞東榮走到出口等着。
明明心情激動,偏要把手背在身後,擺足了派頭。
旅客們擠在一起湧出,聞東榮瞧見自己老婆陳茹拖着行李箱走來,頗有幾分虎虎生威的氣勢,而他的小棉襖聞櫻,眼神躲躲閃閃,并不敢與他直視。
聞東榮警鈴大作,心生不妙。
——好像有點不太對勁啊!
……
魔都賀家,帶女朋友回家的賀臻不太高興。
賀家女主人戴成蘭接待麗貝卡時禮節完美無可挑剔,戴成蘭不是暴發戶的老婆,她年輕時雖然隻能當别人的跟班,其實也是幹部家庭出身,要不在那個圈子裏想當跟班都沒資格。
戴成蘭有這樣的成長背景,家庭教育就要比大部分同齡人勝一籌。
聞櫻父母想要深造,要被英語補習班折磨,戴成蘭和麗貝卡這樣的英國人面對面交流都沒有問題。
戴成蘭和麗貝卡相見甚歡。
麗貝卡沒有多少心機,第一次見面後才短短兩個多小時,戴成蘭已經從麗貝卡嘴裏知道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你們玩了一周也累了,今天早點休息,明天讓賀臻帶你在市裏逛逛。”
戴成蘭讓保姆領麗貝卡去客房。
麗貝卡回頭沖賀臻直笑。
賀臻說過華國風氣比較保守,在外旅行兩人可以住一個房間,到了賀家,兩人卻要分開住。
賀臻說這是風俗,麗貝卡表示尊重。
麗貝卡前腳才剛被保姆領走,戴成蘭後腳就要和兒子賀臻單獨談心。
“你和這個女孩子是玩一玩還是認真的?”
賀臻很無語。
談戀愛當然是認真的,談着玩算什麽事兒?
“媽,麗貝卡是我追了很久才追到的,她在英國有很多追求者,她選擇了我,是我的榮幸!我把她帶回國,當然是和她認真交往的。”
賀臻怕他媽誤會,刻意強調了麗貝卡有多麽受歡迎。
賀家是有點家産,但麗貝卡家庭也不差,和麗貝卡的其他追求者一比,賀家的财富并不是最突出的,賀臻也不是靠金錢打動麗貝卡的芳心。
他有啥資格和人家麗貝卡玩一玩?
國外的确有不少兩性關系随便的女生,但麗貝卡可不是那樣的玩咖。
戴成蘭皺眉:“你最好是不要太認真,免得将來分手時太難過。”
賀臻就像被人當頭潑了一盆涼水。
他第一次帶女朋友回家,他媽就說将來要分手?
能不能說點好聽的啊!
“爲什麽?”
賀臻不解,“我以爲你挺喜歡麗貝卡,你們剛才相談甚歡。”
戴成蘭并不否認:“麗貝卡家世不錯,人也聰明,我爲什麽要讨厭她?我對你找個外國女朋友沒有偏見,前提是女方願意爲你來到華國生活,你認爲麗貝卡會來華國嗎?”
麗貝卡當然不願意來。
至少目前,麗貝卡沒有流露過這樣的傾向。
麗貝卡并不排斥華國,願意陪賀臻回家,在華國這一周玩得也很開心。
但在華國旅行和來華國生活是兩回事,讓麗貝卡爲了愛情抛下英國的一切,來到陌生的國度……賀臻都無法開口。
戴成蘭不提醒,賀臻還沒想到這一茬。
年輕人談戀愛,大多是順應心意,隻求眼前的歡愉,很少去考慮未來。
是賀臻留在英國,還是麗貝卡來華國,應該是兩人談婚論嫁時才會商量的事。
賀臻今年才20歲,根本就沒想過結婚的事兒,被他媽的問題打了個措手不及。
年輕的賀臻還沒考慮過以後,卻仍然下意識維護着他的戀情:
“是麗貝卡來華國,還是我留在英國,這是我倆将來要考慮的事,但我現在是不可能爲了這個原因和麗貝卡分手的!”
戴成蘭臉上一點笑都沒了。
爲了這個英國女孩,賀臻居然還真想過要留在英國嗎?
戴成蘭肯定不能同意。
賀臻是戴成蘭夫妻的獨生子,賀家的生意越做越大,掙下的這些家業還要等着賀臻留學回國繼承呢。
賀臻将來要是留在英國,賀家的生意怎麽辦,戴成蘭奮鬥這麽多年,可沒有那些大富豪捐身價的思想覺悟,她與丈夫所擁有的一切,都是要給兒子的。
想到這些,戴成蘭說話也不留情面:
“你趁早打消這個念頭,你遲早是要回國的,本科畢業不回來,碩士畢業也要回來,哪怕你讀到博士也不過是多拖幾年。我知道你聽了這些話不痛快,但我和你爸爸花錢送你出國留學,可不是讓你去做英國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