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鄒蔚君正式去了蔣學坤所在的出版集團上班,進的就是編輯出版部,她的文憑是足夠的,然而這些年的職場經曆一片空白,總不能将“謝三太太”這個稱号填寫到個人簡曆上。
鄒蔚君願意出門上門,除了謝骞和聞櫻的雙重暴擊,還有個原因就是在蓉城沒有熟人,沒有人認識她,就不會有人在背後嚼她舌根。
“謝三太太”這個稱呼,是鄒蔚君想逃避的,爲此,鄒蔚君特意向蔣學坤請求,不要太優待她。
鄒蔚君患抑郁症的事,林琳瞞着蔣家,隻說鄒蔚君是來蓉城陪謝骞讀書,順便散散心。
蔣學坤這樣的人精不會刨根究底,也真當鄒蔚君是閑極無聊,想在蓉城上上班。
至于鄒蔚君這工作能不能幹得長久,蔣學坤沒多管。
公司給鄒蔚君開的工資,還不夠鄒蔚君買個包,這個班真的就是打發時間用。
鄒蔚君本人的态度,和蔣學坤所想的完全不一樣。
鄒蔚君和她身邊真正親近的人都知道,這份工作的工資的确不重要,但它是鄒蔚君與疾病抗争的表現。
如果有一天沒一天的混日子,自己又靠什麽去當兒子謝骞的“榜樣”?
謝骞想要的榜樣不是這樣。
鄒蔚君去上班的事,家政在征得謝骞同意後,告訴了謝玉平。
“看來讓他們母子倆去蓉城,算是去對了。”
謝玉平太了解工作對一個人的意義了。
在謝玉平看來,成年人不論男女、不分年齡,都需要一份工作!
從工作中汲取的成就感,是任何人和事都無法替代的,全職太太也是一份工作,隻是社會認可度并不高,外人怎麽想且不說,最怕時間一長,連家裏人都不認可全職太太的付出。
鄒蔚君全職太太的路子就是走死了,她得不到謝景湖的認可,活着感覺不到自己的價值,能去找份工作做,未嘗不是一種轉移注意力,改善情緒的好辦法。
……鄒蔚君還不知道澳門的事。
一念至此,謝玉平有些愧疚。
鄒蔚君在這件事裏沒錯,錯的是謝景湖那個混賬東西,終歸是謝家對不起鄒蔚君和謝骞。
謝玉平想到謝骞在澳門見到了謝景湖的情婦,這事兒可不是簡單罵謝景湖一頓就過去了。
往小裏說,是那個女人自作主張。
往大裏講,那個女人做的事都是謝景湖在縱容。
情婦固然不安分,根子還在謝景湖身上!
謝景湖養在外面的一兒一女,謝玉平至今沒有見過,也不承認那是謝家人,就算外面的兩個再優秀,對謝家來說都不是增光添彩,是在抹黑謝家的名聲。
謝玉平要護着的,隻有謝骞。
謝玉平讓人準備好了一些文件,再通知謝景湖來一趟。
謝景湖磨磨蹭蹭不願意來,說公司事務忙,把謝玉平都給氣笑了:“你這個大老闆都抽不出空,你手下養的一堆人是隻領工資不幹活的?他們要是這樣不中用,就全開了換一批!”
謝景湖的借口都被謝玉平堵死了,晚上硬着頭皮去了謝玉平家。
謝玉平在書房見了他,給了一堆文件給謝景湖看。
謝景湖看到“股份轉讓書”幾個字就眼皮狂跳。
“大哥,您這是什麽意思?”
謝玉平皺眉,“就是你看到的字面意思,謝骞今年已經十六歲,我看他說話做事都很有章法,是個小大人了。你的事業做這麽大,将來都要留給謝骞繼承,不如早早将股份轉一些到謝骞名下。”
謝景湖翻着謝玉平準備的股份轉讓書,沒有馬上說話。
謝玉平讓他轉讓的股份不多,隻有2%,對謝景湖來說并不是傷筋動骨。
但謝景湖主動願意給是一回事,被逼着給是另一回事,2%的股份的确不多,卻是謝玉平對他的警告,對謝骞的補償……謝骞在澳門又沒遭受什麽實質傷害,居然要挖走他2% 的股份補償!
謝景湖覺得事情太荒誕。
謝玉平如此維護謝骞,喜歡謝骞,要不是謝骞和謝景湖長得太像,謝景湖都要懷疑謝骞其實是妻子鄒蔚君和大哥謝玉平偷情所生!
謝景湖試圖掙紮,“大哥,現在是什麽時代了,和咱們那會兒不同,那時候您不到20歲就參加工作,現在20歲還在讀大學,謝骞現在更是才上高一,我把股份轉讓給他,他能正常行使股東權利嗎?
謝玉平擡了擡眼皮。
“你公司的每個股東,都要到公司打卡上班?真要是這樣,就照我說的,趁早把你公司那群隻領工資不辦事的員工們都開了重新換一批。謝骞是還在讀書,以他的成績不讀研讀博那是浪費,難道要等他博士畢業才去接觸你公司的事務?”
謝骞肯定沒意見,謝玉平懷疑謝骞根本不在乎謝景湖的産業,而謝景湖的心偏了,也未必想把公司留給謝骞。
謝玉平意見很大。
謝玉平不想謝骞和謝家疏遠,他想把謝骞留在謝家,該是謝骞的東西,其他人别想沾染一星半點。
謝玉平擡頭直視謝景湖:“公司是你的,兒子也是你的,你可以氣我多管閑事,但你好好想想,謝骞和你的關系究竟是如何變成這樣的,這個兒子你到底還想不想要?你若不想要,我們也犯不着替你維系家庭,幹脆成全謝骞算了。”
成全謝骞,就是同意鄒蔚君和謝景湖離婚。
這兩人離婚,涉及到的财産分割,遠遠超過謝玉平現在所要求的轉讓2%股份。
謝景湖拿起筆在“股份轉讓書”上簽字按手印,然後一言不發離開了謝玉平家,謝大嫂叫他留下來吃宵夜,謝景湖都沒個笑。
謝大嫂把夜宵端上樓,很是無奈:
“總是你做惡人,以後父子倆和好了,老三埋怨的人隻有你。”
謝玉平把文件收起來,準備讓人送去蓉城交給謝骞自己保管,正如他自己所說那樣,謝骞已經十六歲,是個小大人了,要學着接觸這些事。
“埋怨就埋怨吧,他現在人都糊塗了,我不當惡人,難道要看着他的家庭分崩離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