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麽事惹我生氣了?”
“沒、沒有吧?”
聞櫻想說自己沒惹過謝骞生氣,被謝骞看着,竟有點底氣不足。
是她惹了謝骞不高興,自己卻沒有反應過來?
可她錯在哪裏啊。
是第一次月考年級六百多名,還是地理、曆史等文科文科考得不如謝骞的要求?
聞櫻一頭霧水。
謝骞看了她一眼,“你又沒有惹我生氣,爲什麽要拿我來假設,難道我喜歡的禮物,别人也會喜歡嗎?”
世界這麽大,尚且沒有兩片一模一樣的葉子,人是不同的個體,喜好又怎會完全相同!
他收到聞櫻送的耳機,會高興。
别人收到,或許覺得不如一雙球鞋實用,不是當事人,謝骞無法代替别人說自己想要什麽禮物。
想到聞櫻可能也考慮過送一副耳機給那個宋邵,謝骞心裏悶悶的。
這種感覺讓謝骞不舒服,他一向不是這麽小氣的人,耳機是大品牌,全球不知賣出了多少副,他能用,别人同樣也能用呀。
謝骞不說話了。
聞櫻被他的話噎住了,仔細一想也對。
宋邵和謝骞性格都不同,謝骞喜歡的東西,宋邵不一定喜歡。
何況她和宋邵沒那麽要好,兩人隻是初中同學,還是一年多沒說話的那種,她要送了宋邵對學生而言不便宜的禮物,宋邵可能會覺得她有毛病!
聞櫻是到了下午,才後知後覺感覺到謝骞可能真的在生氣。
因爲今天一整天,除了聞櫻問他怎麽解題,作爲同桌,謝骞居然沒有主動和聞櫻說過一句話。
這很不正常啊!
聞櫻已經習慣了謝骞時不時的吐槽敲打,謝骞忽然沒了動靜,聞櫻先不自在了。
“你到底生什麽氣呀?”
“我沒生氣。”
“那你笑一個!”
“……”
笑是不可能笑的,謝骞面無表情時仍是讓人看得心砰砰跳,卻少了鮮活,像冷冰冰的玉像。
或許别人習慣了這樣的謝骞,甚至是上輩子的聞櫻都習慣了。
然而人就是由奢入儉難,聞櫻也不免俗,都見過了謝骞的鮮活,謝骞再變回玉像,聞櫻接受無能。
聞櫻的惑,還是李夢嬌給她解的,吃晚飯時,李夢嬌問聞櫻打算怎麽解決嶽珊妮的事,聞櫻無所謂:“冷處理呗,錢在我兜裏,我不借給她,她自己都能氣死。”
李夢嬌瞪眼:
“你都不生氣嗎?我都快氣死了!昨天我告訴王爽和謝骞,王爽挽着袖子就要揍人,要不是那個嶽珊妮跑得快,昨天肯定就挨揍了!”
生氣嗎?
曾經真的很生氣。
時隔十多年,聞櫻覺得嶽珊妮那種人都不值得她花精力計較,就算是上輩子,嶽珊妮後來的成就都不配和聞櫻相提并論,何況聞櫻如今多了十幾年記憶和人生經驗再重回2004年,在同齡人中,算是外挂大佬降臨新手村殺怪,嶽珊妮這種新手村裏的初級怪,殺了也爆不出什麽裝備。
不過,李憨憨這個大嘴巴,居然把事情告訴了王爽和謝骞。
聞櫻靈光一現,自覺找到了謝骞今天反常的原因!
上晚自習時,聞櫻給謝骞傳紙條,說自己不是想違反“坦誠相告”的約定,而是還不确定嶽珊妮來找她,究竟是不是和舒露有關。
如果有關系,舒露又想利用嶽珊妮做什麽。
“我隻是想掌握更多證據,更有把握後再告訴你。”
紙條塞過去了,謝骞沒回她。
聞櫻又寫了第二張:“你在澳門時, 不也攔着我去打探那個女人的情況嗎?咱倆算是扯平了嘛。”
扯得平嗎?
兩人說的根本不是同一件事呀。
謝骞本來不想理避重就輕的倉鼠,因爲聞櫻提到舒露,還是忍不住回了一句:
“你是怎麽把兩件事扯上關系的?”
聞櫻笑了笑。
謝骞和李夢嬌等人所認識的她,是經過諸多打磨,恍然一新的她,有自信和任何人做朋友。
舒露印象中的她,則是那個自卑懦弱的她。
那樣的聞櫻,是不可能和謝骞成爲朋友的,難爲舒露能想到這樣的辦法,把過去的“聞櫻”再挖出來,把聞櫻重新拖入糟糕的人際關系中,讓謝骞看一看,聞櫻的“真面目”。
舒露,或者說舒露背後的趙棟,能想到這樣的損招,真是殺人誅心啊!
聞櫻在紙上寫道:
“大概是他們覺得,我會被自己的過去打倒吧,我有個預感,嶽珊妮隻是個開始。”
舒露也好,趙棟也罷。
這些人都想錯了!
聞櫻脫離過去的生活,已經有十幾年時間,她用了十幾年去戰勝了年少時的懦弱自卑,蹦出來再多跳梁小醜,都影響不了聞櫻的心情!
就算謝骞知道又如何?
謝骞、秦姣、李夢嬌、王爽、唐一楓……這些人和她成爲朋友,是認可了現在的她,如果因爲她曾經的懦弱自卑,他們就瞧不起她,那終歸還是塑料朋友。
哪怕是謝骞這樣想,聞櫻都不會接受。
她将謝骞視爲男神,懷着善意想要救謝骞的命。但人要先自愛才能愛别人,聞櫻所謂的“愛”,不僅指愛情,也指親情和友情,重活一次,聞櫻不會再爲了誰自輕自賤,哪怕那個人是謝骞都不行——她覺得謝骞不會讓她失望的。
聞櫻偷偷看謝骞。
謝骞在認真看紙條。
謝骞忽然很想知道聞櫻的過去。
——在他還不認識聞櫻時,聞櫻是什麽樣的?
“懦夫才會被自己的過去打倒,他們小看了你,會爲自己的小看付出代價!”
謝骞小時候練過幾年書法,年紀不大,寫字已經挺有風骨,最後的感歎号更是把作業本都戳破了,洩露了謝骞激憤的情緒。
聞櫻笑眯眯把紙條收起來。
這字寫得好,這話說的她也喜歡!
就這樣,謝骞莫名其妙生了一場氣,三言兩語之後,兩人又和好了。
這天晚上,聞櫻沒有忘記給謝骞發消息道“晚安”,謝骞看到手機裏的短信,合上手裏的書,關上了台燈。
宋邵的事,謝骞不會問聞櫻了,他會自己搞清楚。
……
魔都。
秦轶在宿舍裏,又是一個失眠夜。
昨天李夢嬌給他打電話說的事,秦轶到現在都還沒消化。
秦憲明和李振濤相識多年,李夢嬌從小就愛跟在秦家兄妹屁股後打轉,秦轶是秦姣的哥哥,也是李夢嬌、王爽幾人的“哥哥”,他年齡最大,當然要處處照顧這幾個弟弟妹妹。
李夢嬌還在穿開裆褲時,就往秦家跑了,李夢嬌是撒謊都編不圓的人,不可能騙他。
何況騙他有什麽意思?
徐枚特别看重在娛樂圈的發展,李夢嬌就是玩票,兩人都說不上是競争對手。
李夢嬌還提到了付晶。
隻要有付晶摻和,肯定沒好事兒。
秦轶後悔的不得了,澳門他可以下次再去,國慶晚會的演出,他真的該全程跟在徐枚身邊。
給付晶訂機票時,也不該心軟。
大不了他花錢給徐枚請個助理,至少是拿他的工資,不會把徐枚往火坑裏推。
秦轶得知此事後忍了兩天,既沒有和徐枚說,也沒有找付晶對峙,他找到秦憲明一個在湘省挺有能量的朋友,托對方查了查李夢嬌記下來的車牌。
還真找到了車主。
車子登記在一個25歲的年輕人名下,對方是什麽來曆,秦轶差不多也搞清楚了。
一個靠家裏有點背景,在湘省耀武揚威的纨绔子弟,前女友是芒果台的一個主持人,剛分手可能還沒一個月,又瞄準了徐枚……大晚上的,徐枚怎能跟着這樣的人出去吃飯?
秦轶不能把事情全怪在付晶身上。
這其中肯定有付晶的緣故。
但徐枚是一個成年人了,應該對自己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有心理準備。進入娛樂圈,一些飯局的确推不掉,秦轶能理解。
就像男人在生意場上有應酬,女人爲了自己的事業,不可能永遠都單打獨鬥,總是要和别人走動的——比起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麽,秦轶更介意徐枚的隐瞞。
行的坦蕩,有什麽不能說呢?
越是要瞞着他,越是往他心頭紮一根刺。
秦轶一夜未睡,第二天去找了徐枚,和徐枚一起吃了午飯,找了個安靜的咖啡廳。
徐枚穿着秦轶從澳門帶回來的裙子,沒有提包,長發披着,化了點淡妝。
2004年不像是2019年,再等十幾年,大學裏的小姐姐們很多都是撸妝高手,小姐妹們逛個街都要撸個全妝,在2004年,哪怕是在魔都這個地方,若是沒有活動,校園裏很少看見日常帶妝的女生,就憑這點,徐枚已經和校園裏的大部分女生都不同了。
秦轶之前沒在意過這件事,徐枚隻要離開寝室就會化妝,這是公司對徐枚的要求。
用公司的話說,徐枚已經是入行的藝人,越是新人,越要注意管理自己的形象,不僅要防記者拍照,還要防止在學校裏被同學拍去醜照。
不僅如此,徐枚有男朋友的事不能對外公開。
剛入行的女藝人,正是發展男粉絲的關鍵期,公開宣稱有男友,男粉絲瞬間能跑一大半。
這件事,徐枚和秦轶說過,秦轶當時是同意了的,現在卻覺得堵得慌。
“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