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軒明知故問。
聞櫻大大方方,“林導,這是我男朋友謝骞,他來看看我。您放心,我肯定不會耽誤正事兒。劇本我已經寫好了一稿,一會兒就拿給您過目。”
車子不能進村裏,謝骞步行了幾公裏才走到。夏日炎炎,他穿的白色短袖有點點汗迹卻稱不上狼狽。一條牛仔褲,一雙球鞋,一個簡單的雙肩包,謝骞刻意收斂了生意場上練出來的氣勢,乍一看就像個普通大學生——好吧,有這樣一張臉,再怎麽都稱不上“普通”。
再細看,氣質和普通大學生區别很大。
林文軒在圈子裏多年和很多投資方打過交道,當下就判斷謝骞非富即貴。
這還差不多嘛。
如果空有長相,即便聞櫻一時被這長相迷惑,兩人相處久了還是容易産生矛盾。畢竟看聞櫻的發展趨勢,名氣和财富都會越來越大。
不過也說不好。
男人有錢了都喜歡找美女,女孩子有錢了爲什麽不能找帥哥?如果這個叫謝骞的男生真是花瓶,那也是世界大師精心燒制的頂級藝術品啊!
林文軒這個大導演八卦起來也不得了。
“林導好,給您添麻煩了,我隻在這裏待一天明天就走。”
聞櫻一介紹,謝骞順勢和林文軒客套幾句,并表示自己知道電影上映前不能洩露任何和電影相關的信息,“我願意簽保密協議。”
林文軒笑呵呵擺手:“不用了,我還沒有那麽不近人情。”
隻是待一天而已,能知道多少情況?
再說了,即便謝骞真不懂事要洩露電影的情況,林文軒隻管找聞櫻算賬就行。
“《棠梨之戀》是一個愛情故事,我先前還擔心小聞沒談過戀情掌握不好細節,現在我不擔心了。”
林文軒調侃,聞櫻一轉頭和謝骞目光對上,她眼神裏的愛意根本遮掩不住。
聞櫻也不想遮掩。
她真的好高興啊!
今天寫完劇本後特别想謝骞,謝骞就真的從天而降了。當聞櫻爬上山坡看着謝骞背着書包往村裏走,她的一顆心撲通撲通狂跳。
她飛奔着跑向謝骞。
她有好多話要和謝骞說!
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最後都變成了一句問候:渴不渴,累不累??
聞櫻這樣毫不遮掩,謝骞其實很受用,不過他在外人面前比較會裝淡定,一臉認真催促聞櫻:“你把劇本發給林導吧,别耽誤了正事。”
劇本給了,林文軒這個電燈泡就沒理由留下來啦。
聞櫻渾然不覺自己男友有多腹黑,還覺得謝骞提醒很對,談戀愛不能耽誤正事嘛。
“林導,我直接回屋把筆記本電腦給您吧。”
在這小村裏發信息都難,就不要大費周章用郵件傳送文件了,林文軒直接看原稿比較方便。
林文軒調侃小年輕是真,更想看劇本也不假,立刻跟着聞櫻回去拿電腦。路上和謝骞閑聊幾句,得知謝骞和聞櫻都在震旦念書,念叨了幾句“天作之合”。
這是謝骞想讓林文軒知道的,更多的情況林文軒其實也打聽不出來。
李夢嬌快快樂樂跟在後面磕CP,看林文軒什麽都不知道,她非常有優越感。
聞櫻把電腦給了林文軒,“我随時等候您的召喚,等您看完,我們再碰頭讨論。”
“放心吧,我今晚都看不完!”
拿到劇本的林導情商上線,不想再當電燈泡了,臨走前不忘叫走李夢嬌:“你不是喜歡倒茶嗎,還不跟上!”
“我……”
我隻想磕CP!
李夢嬌都沒和謝骞說上話呢,走得滿腹委屈。
聞櫻問她:“真人到了,你還打印照片嗎?”
心虛的李夢嬌馬上沒有了磕CP的心情,腳底抹油溜得飛快:“什麽照片,打印什麽,我不知道!你和謝骞說話吧,我要給林導倒茶去了!!”
李夢嬌讓林導等等她。
夕陽緩緩落下,院子裏恢複了安靜。
聞櫻的千言萬語這才有機會慢慢說:“你怎麽來啦,都不說一聲。路上好不好走,最後一段路什麽車都過不來隻能靠步行。說實話,你能找到這裏我都好驚訝。”
聞櫻确實提過村子叫什麽名字,可她沒想到謝骞靠着名字就能找來,這裏實在太偏僻了。
路上豈止是不好走。
謝骞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仍然是眉頭一跳。
先是乘飛機。
飛機落地後改坐汽車。
這兩種交通工具比較方便,謝骞本人不用操心自有其他人安排。但汽車的路程結束後就不行了,謝骞再有錢都沒用,路就隻有那麽寬,勉強能保證那種農用三輪車通過。
所以謝骞隻能坐農用三輪車過來。
車子高不高級無所謂,減震能力約等于沒有,謝骞坐在車上颠了好久才到山坡下。
司機非常熱情,說最後一段山路還可以坐驢車呢,省腳力!
驢車?
謝骞想想那畫面就是一萬個拒絕。
他決不允許自己坐着驢車出現在倉鼠面前!!
所以最後一段路,謝骞隻能靠自己走過來。
林文軒隻看見了謝骞的閑庭信步,看不見謝骞的颠簸負重!
謝骞腦子裏飛快閃過自己艱難的行程,嘴上卻半點困難都不提,将這颠簸的路程一筆帶過:“路上還好……我想見你了,所以就來了。你呢,想見我嗎?”
聞櫻使勁點頭。
謝骞頓時覺得再颠久一點都沒關系。
他走進聞櫻這幾天住的房間。
看得出來,這戶村民已經把最好的房間讓了出來,不過整體條件限制,最好的房間也就這樣。
謝骞沒說“你怎麽能住這樣的房間”之類的話,當編劇是聞櫻的工作,謝骞絕對尊重。
林文軒雖然在劇組很霸道,謝骞相信對方不會在生活條件上故意苛待主創人員——所以,林文軒住的房間應該和聞櫻這邊條件差不多。
不同的是,林文軒是個大老爺們,不太講究生活品質。
聞櫻和李夢嬌都是年輕女孩子,細皮嫩肉的,不能過得太粗糙。
李夢嬌怎樣和謝骞關系不大,他主要是關心聞櫻。
謝骞把雙肩包放下,聞櫻開玩笑:“你給我帶了好吃的?”
“不是吃的。”
不是嗎?
聞櫻探頭過去,謝骞從背包裏拿出了好幾個瓶瓶罐罐擺在桌上。
有驅蚊藥水,有專門塗抹瘙癢處的清涼藥膏,還有一瓶藥是粉末狀的,謝骞把瓶子扭開将藥粉仔細灑在了床鋪下和牆邊,連書桌抽屜裏都灑了點,還有聞櫻和李夢嬌兩人的行李箱以及衣櫃,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這是什麽?”
“滅跳蚤的。”
謝骞言簡意赅,拉着她坐下。
聞櫻的胳膊上到處都是紅印,看得謝骞直皺眉頭。
他拿過自己帶來的藥膏,又拆開一包醫用棉簽,将聞櫻胳膊上能看見的紅印都塗抹了一遍。
除了胳膊,聞櫻的腳踝處也有好多紅疙瘩。
蚊子和跳蚤咬人留的印記還不一樣。
除了胳膊和腳踝,其他被咬的地方謝骞就不适合幫忙塗藥了。
“我去院子裏站一會兒,剩下的你自己塗。後背塗不到的地方,我把李夢嬌叫回來??”
謝骞站起來,聞櫻拉住他手腕,有點磕巴:“就爲了給我送藥這樣的小事,你特意從京城過來?”
她有給謝骞說過蚊子很多嗎?
可能随口說過,但她自己都已經忘了。
從京城過來和魔都過來隻是出發方向不一樣,路程距離是差不多的。她和李夢嬌之前是怎麽折騰的,謝骞今天就會怎麽折騰一遍。
這樣折騰,就爲了送藥嗎?!
謝骞笑了:“主要還是想你,想來看看你。還有,你的任何事在我這裏都不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