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櫻不好意思去問謝棠,也沒在彭國慶面前提,她實在不想再往彭國慶的傷口上撒鹽。
沒想到聞櫻不說,彭國慶還是知道了——謝骞沒回來時,彭國慶天天替謝骞打探情敵,爲了第一時間掌握情報,彭國慶早就潛入了震旦校園論壇。
所以八卦姜爲女朋友的帖子,彭國慶已是看見了!
那一刻,彭國慶酸澀難過。
他的喜歡都來不及說出口,謝棠居然又有了男朋友。
早知道,不如……唉,就算早知道,彭國慶還是不會告白的。他暗戀謝棠不是一兩天,将謝棠看得萬分珍貴,沒有把握絕不會告白。
所謂的把握,是想讓棠姐看到他的成長,比如他能靠自己去做一些事情。
他已經很努力了,成長的速度還是沒追趕上謝棠的感情腳步。
彭國慶倒不怪謝棠。
女孩子的花期短,謝棠年紀正是該肆無忌憚談戀愛的時候,憑什麽要停留在原地用幾年時間等他長大?
彭國慶已經不是從前那樣虛度光陰的纨绔,他懂了很多道理。
正因爲懂,所以更難受了。
彭國慶默默關掉了網頁。
年輕人的心事不知該與何人訴說,翻遍朋友圈,連王爽那樣的笨蛋都有了女朋友,誰能理解他的心事?
彭國慶想到了邰五。
邰五以前暗戀謝棠,現在喜歡章楠,正是彭國慶的同道中人。
彭國慶一個電話把邰五叫出來,邰五本想陰陽怪氣嘲諷彭國慶兩句,彭國慶開口就說謝棠有新男朋友了。
邰五瞬間被掐住了嗓子。
“那啥,出來喝酒?”
“好,你說個地方!”
半小時後,兩人在一個小酒吧碰頭。
邰五打聽謝棠新男友,“對方是什麽來路,我們能幹掉嗎?”
彭國慶搖頭:“幹不掉,家世好外型佳,還和棠姐有共同話題……算了不說啦,你不是叫我出來喝酒嗎?不醉不歸!”
彭國慶是個失意人,邰五也沒什麽好得意的。
邰五和彭國慶本是同屆,彭國慶轉學到蓉城後又複讀了一年,現在是大一下學期剛開學,邰五已是大二下學期。
邰五當初本是要出國的,因爲謝棠和嚴禹川分手留在魔都讀研,邰五覺得自己有了希望,和家裏鬧着也要來魔都上學。
邰家拗不過邰五,在魔都找了家和國外合作辦學的學院,學院對高考成績要求低學費貴,實行“2+2模式”,先在魔都讀兩年再出國。
邰五在魔都隻剩下一學期了,現在還是一點都不想出國。
不過這次卻不是爲了謝棠,而是爲了……章楠。
章楠還沒有從章老爺子去世的悲傷中走出來,邰五哪能放心出國留學呢!
彭國慶不敢對謝棠表明心迹,邰五同樣不敢對章楠表明心迹。
兩個失意人喝了很多酒。
邰五聽見彭國慶嗚嗚咽咽的哭聲,又懷疑是自己聽錯了,大着舌頭安慰彭國慶:“哭、哭什麽,棠姐和那個姓姜的未必能走到最後,你那麽喜歡她,難道現在就放棄嗎?”
彭國慶并不是擔心這個。
他難過是因爲前有嚴禹川,後有姜爲,這兩人雖然性格不同卻都是學霸。
彭國慶是一個結結實實的學渣,能考上211大學是謝骞、梁老師等人合力生拉硬拽,是填鴨式教學才漲了分數。
彭國慶既做不了嚴禹川,也做不了姜爲,他知道自己永遠無法踏踏實實靜下心做學問。
所以彭國慶并不怕謝棠和别人談戀愛,他怕的是不管謝棠這輩子會談幾段戀愛都與他無關,怕他不是謝棠喜歡的類型,也永遠不能變成謝棠喜歡的類型!
彭國慶不願承認自己的膽怯,伸手抹去臉上的淚,反問邰五:“那你呢?還有半年就要出國,你自己想留下,你家裏能同意?”
邰家對邰五并不嚴厲,所以邰五才會變成纨绔。
但這種不嚴厲是有彈性的,就像彭爺爺看自家孫子彭國慶向來“不拘小節”,隻要彭國慶不當個作奸犯科的壞人,彭爺爺就覺得大孫子沒長歪,學習啥的都是其次,長大後懂事了就知道努力啦!
邰家人對邰五差不多,邰五可以小錯不斷,大方向還得靠家裏把控。
可以不愛學習,必須得有一定學曆。
大學四年,前兩年可以留在國内瞎混,後面兩年必須去國外拿到文憑。
這是邰家人給邰五安排的路,即便将來邰家沒落,有個文憑的邰五不至于把自己餓死。
彭家之前對彭國慶也是差不多想法,彭國慶實在太懂邰五的處境。
邰五若要留下,就是反抗家裏。
和家裏作對,邰五有勝算嗎?
彭國慶覺得沒有!
别的不說,邰家隻要斷了邰五的經濟花銷,邰五最終還得低頭。
除非——
“你有抵抗家裏的資本!”
彭國慶的酒意散了不少。
邰五重重打個酒嗝,“你零花錢一向很多,我要是被家裏切斷經濟來源,好兄弟你能不能助我渡過難關?”
彭國慶悚然一驚,酒意徹底散了:“我倒是想助你,可助你就是在和你家作對,我怕你家要和我翻臉。”
邰五臉一黑。
“兄弟落難你都不幫,你算哪門子哥們兒?”
彭國慶語重心長,“你家裏把你制裁了,再來勸我家制裁我,我們兩兄弟豈不是一起完蛋?要我說,你先自己擺出姿态,拿出點本事讓你家裏信任,他們才會尊重你的選擇!”
彭國慶是根據自己的經驗來勸邰五的。
但他不知道怎麽幫邰五改變。
彭國慶不懂,謝骞一定懂。
當下連酒都不喝了,拖着邰五去見謝骞。
謝骞正在陪聞櫻散步,壓根兒不想搭理這兩人,還是聞櫻勸說:“你最近還是稍微關心下綠毛吧,他挺不容易的。”
謝骞把聞櫻送回寝室,出了學校見到兩個醉醺醺的酒鬼。
天還沒黑呢,喝成這樣?
謝骞的臉色很不好,彭國慶小心翼翼說明來意:“邰小五的困境,謝神你幫忙指點下?”
在彭國慶心裏,謝骞有一雙點石成金的手,若謝骞願意點撥邰五,邰五一定可以脫胎換骨。
謝骞看向邰五,邰五忍住打酒嗝的沖動,拼命擠出一個乖巧的笑臉:“我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幹啥……”
謝骞很是無語,“你在魔都這麽久都沒來找過我,還剩半年要出國了你才說自己想留下,想讓家裏看見你的改變。這是信任我呢,還是盲目信任你自己的資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