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麽活下來的?”趙澄虛弱的問道。
周諾捧着趙澄的手說道:“你身上的刺麟寶甲擋住了都籲成都的方天畫戟,但他内勁太大,把你震傷,你落海後又吃了太多水,是乾浪把你救起來的。”
“原來如此……”趙澄緊張的問道:“我爹呢?”
周諾道:“你落海後,爹也跳海了,好在乾浪水性好,把你們都救上來了。”
“乾浪爲何會出現在那裏?”
“蕭洛木讓乾浪跟着蕭洛風一起來的,隻是乾浪藏在了暗處。”
“江揚郡那個地方我沒白去啊,沒想到救我一命的人居然是塗子鳴和乾浪。”
趙澄感歎一句,又問道:“其他人怎麽樣?”
周諾道:“廉先生帶人下山接應,我們的人都上陵山彙合了,就是趙演傷勢嚴重,和你一樣昏迷了很久,前幾天才醒來。然後……右相府兵損失慘重,三百府兵隻剩下幾十人了。青東侯、嶽太守和蕭洛風的人基本上都打完了。”
趙澄長長吐出口氣,道:“是他們救了趙家,列出陣亡戰士的名冊,拿錢好好的撫恤他們的家人。”
“這件事嚴征在做。”
周諾神色嚴肅起來,抓着趙澄的手突然緊了一些,道:“還有一件事……”
看周諾這樣子,趙澄就知道肯定不是什麽好事,道:“說吧,已經到這一步了,我能承受。”
“采娥她……”
周諾欲言又止,趙澄也不敢再問,隻是緊緊地盯着周諾的眼睛。
“采娥的身子弱,在棄車步行上山的途中動了胎氣,肚子裏的孩子沒有保住……”
趙澄心中揪痛着,卻也松了口氣,問道:“采娥現在怎麽樣了?”
周諾道:“和春琴待在一塊休息,哦對,你昏迷的這段時間,春琴生了個女娃。”
趙澄隻覺得悲喜交加,道:“取名字了嗎?”
周諾道:“爹堅信你會醒來,留着讓你來取。”
“趙長歌。”
“嗯?”
“就叫趙長歌。”
這個名字并不是趙澄早就想好的,此時卻脫口而出,隻因爲他腦海裏突然蹦出來一句話。
世界以痛吻我,我卻報之以歌。
人活着,要爲了快樂啊!
趙澄的蘇醒對趙家來說是天大的事,爲了給趙澄和受傷的戰士們治病,李岱安排人把師鳴畫和一批醫學館的學生送來,趙澄調養了一周後,總算能正常的下床走動了。
都籲成都的這一擊傾注了對趙澄所有的恨意與殺心,趙澄若不是穿了刺麟寶甲,肯定是被方天畫戟洞穿的結果,但即便穿了刺麟寶甲,受到的内傷也極爲嚴重。
能活過來,除了師鳴畫的醫術,也有他的運氣。
徐守理和嶽疾蹄都把家人接上了陵山,蕭洛風因蕭洛木答應了朝廷的條件,家人并沒受到牽連,他自己則上了陵山。
三人加起來的人馬,合計已隻剩下一千多人,抛開難以恢複戰鬥力的傷員不算,真正的戰鬥力已隻剩下千人左右。
但趙澄在陵山逛了一圈後,卻發現陵山上的人數遠不止這點。
趙澄朝趙歡的屋子走去時,看到趙演和楊喚雲正在屋外練槍,對于楊喚雲的出現趙澄并不感到意外,他醒來後就已對楊喚雲表示過感謝。
若不是楊喚雲,趙演大概率已死在溫破軍的槍下。
“老三,你的身體也才恢複不久,别練得太猛。”趙澄囑咐道。
趙演豎握着長槍停下,道:“大哥,和溫破軍這一戰,受益匪淺,我想趁熱打鐵讓修爲再精進一些。”
楊喚雲也說道:“阿演有他自己的想法,他想要與我合創出一套組合槍法,下次遇到溫破軍時,未必會輸給他。”
“阿演,啧啧……你倆整挺好。”
趙澄笑了笑,這時廉忠義從屋子裏走出來,道:“你們都進來,老帥有事情說。”
屋子的大小與環境和右相府的議事大堂不能比,但也能容納得下幾十人,趙澄環顧了一下,見楊桃枝、何執、趙虎、徐守理、嶽疾蹄、蕭洛風、嚴征、元飛、乾浪等人都到了。看着這些熟悉的面容,他内心很是欣慰。
阿桃陪着袁韻,衡文昊還在治傷,他們便不在場。
趙歡背對着衆人,仰着頭道:“元飛收到了山下傳來的消息,冠軍王沒了。”
剛走進屋子裏的趙澄和趙演愣了一下,下意識的對視了一眼。
暮橋口一役,兄弟倆和袁彰已建立了交情,對他的死感到很突然。
趙澄問道:“如何沒的?”
元飛給趙澄複述了一遍。
“冠軍王父子死在宮中,還栽贓給了桃枝姐,這種行事風格,一看就是文護所爲!”
趙澄緊捏着拳頭,怒道:“文護這是要奪權造反!”
趙歡道:“在文護眼中,趙家和袁彰都沒了,袁立又沒兵權,已經沒人能阻止得了他了。接下來,大靖恐怕會生出大變。”
“爹!”趙澄朝趙歡走近一步,道:“我們不能再像從前那樣坐以待斃了,文護若是要事後清洗,很多人會因爲我們而死去!”
趙歡問道:“你要我反?”
“是!”趙澄肯定的說道。
趙歡道:“以前你總害怕我造反,現在卻和老四一樣,要勸我造反了?”
見趙澄和自己的态度一緻了,趙湛趕緊說道:“爹之前不反,是爲了顧忌名聲,現在在外人眼中,爹和大哥都被朝廷逼得跳海了,民間對趙家很同情,輿論對我們有利,是時候了!”
趙歡朝衆人看去,問道:“你們呢?”
徐守理第一個說道:“我已經反了。”
廉忠義道:“我同意。”
趙演道:“我也同意!”
嶽疾蹄道:“反他娘的!”
蕭洛風道:“反了!”
“我知道爹是早有準備的,隻是沒想到爹的嘴巴那麽嚴,在離開燕川城的時候都不願告訴我實情。”
趙澄盯着趙歡的眼睛,問道:“爹,你究竟在陵山上藏了多少人?”